阿尼反应了好久，才意识到，有人正为她撑起了伞。
有悠悠的香味从那人身上传来，像是，蔷薇？
总之，比这个花园里味道好闻多了。
阿尼僵硬的眼珠缓慢地转动了一下。
一件带着体温的衣服也落了下来，是那个人的吗？
他，他竟然愿意给自己披衣服？
阿尼再次抬头：啊，她就知道，是神使。
大家都说这个人是被蔷薇妖精附身的祸害，只因为这个人美得不像凡人啊。
阿尼却知道，他就是神使。
阿尼甜甜一笑，晕倒在苏凡怀中。
阿尼醒来的时候，雨还在下，但她的身上已经干燥而温暖了很多。
她忍不住蹭了蹭这柔软的被褥，像个被捡回家的小动物。
苏凡低声说：“已经邀请和你一个马车的小姐姐帮你换过衣服了……要不要喝点热茶？”
阿尼小声说好。
不知道为何，连这个人递过来的红茶，都带着点甜暖的气息。
苏凡说：“昨天晚上……是你？”
阿尼瞪圆了眼睛：“神使，您知道了？”
苏凡咳了一声：“叫我苏凡就好。夜晚游荡会很危险，也许你要更谨慎一些。”
阿尼垂下了眼睛，低声说：“神使，我真的，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我昨天才知道，弥迦族长他们并没有去黑柴村……”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听说黎明城的城主大人也在这里，他是族长的弟弟，我只能去求他了！”
弥迦他们，竟然没有去黑柴村吗？那里可是有几十条人命啊！
苏凡讶异，不过联想到黛西夫人他们对平民的态度，一切似乎也有迹可循。
阿尼哭着说：“我知道深夜求人听起来很轻浮，唯独请您不要看低我。”
苏凡：“所以昨晚在我房间门前徘徊良久的人……是你？”
阿尼：“上一次您已经帮我跟族长求情，这一次我不敢再打扰您了！”
苏凡一时间心中感觉复杂，他说：“我不会看低你，倒不如说，阿尼真勇敢。”
阿尼听到，又破涕为笑。
“只是，黎明城的城主……”阿尼瑟缩了一下肩膀，“他很奇怪！”
苏凡心里一紧：“他怎么了？”
阿尼慢慢地说：“他虽然看起来像个英俊贵族，但他的眼睛居然是红色，看起来……像个吸血鬼！”
苏凡说：“什么？他伤害你了吗？”
阿尼抖了一下，“不，他说……我不够好，然后就让我走了。”
苏凡思忖了一下：“阿尼，深夜游荡，真的很危险。且不说这位城主的事情，之前还有侍女半夜大出血的事情，到今天都没有查清。”
“黑柴村的事情，我们再想想办法，最近的晚上，你都不要出门。”
阿尼点点头。
苏凡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昨天我看到你打开了去星月图书馆的通道，这位黎明城的城主，是住在图书馆里吗？”
阿尼认真地回答：“是的，听说他喜爱安静和阅读，都一直住在图书馆的阁楼，连他的名字也是个星月有关，叫做‘维卡’呢！”
维卡！
是他！
苏凡恍然大悟。
他竟然是黎明城城主，弥迦族长的亲弟弟！
……
得知苏凡救走了阿尼，黛西夫人大怒：“这两个人都不能留了！全都处死！”
芙琳低声说：“姨妈，我已经教训那个村姑了，咱们也不至于……他们吧？”
黛西夫人怒气中还带着一丝疯狂，她狠狠地扔了陶瓷杯子：“她见过夜里的黎明星！”
暴雨中响起一道雷声，和黛西夫人的尖叫混成一体：“黎明星，他被吸血鬼害过，得了渴血症！”
“什么？！”芙琳也面色惨白，尖叫了起来。
……
苏凡想了想，黑柴村的事情，如果弥迦不能处理，也许薇妮和贾斯汀能帮忙。
他写了信，打算从主楼那里寄出。
出门时，暴雨的势头逐渐减弱了，转成了绵绵不绝的小雨，乌云仍将天空遮蔽得不见一丝光明。
光线晦暗不清，密密麻麻的雨丝，为所有的景物勾上一层模糊的毛边，星月馆的周围安静得只剩雨声。
刚一出门，手中的伞就被吹翻，苏凡一时间情急，【巨力】之下，伞彻底坏了。
苏凡望着这不算大的雨势，咬咬牙，打算直接冲向主楼。
下一秒，一道闪电亮起，照亮了花园里一道静默的身影。
雨滴从他深蓝色的宽伞下滴落，将他暗金色的发梢晕染出一片水泽，他不知道在雨里站了多久。
高挺瘦削的鼻梁上架着水晶镜片，遮住了瞳孔的颜色，维卡望向苏凡的方向，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又见面了，苏凡。”
第18章 维卡的疯狂
他垂头，狂热虔诚地舔上苏凡手指上的血迹，指缝间全是湿润的触感。
窗外雨停，白色的月光中，维卡血红瞳孔激烈地收缩。
昏暗的天气中，他不知道在雨里，悄无声息地站了多久。
苏凡不自觉地后退几步。
维卡却上前几步，倾斜了雨伞，将苏凡牢牢罩住，伞下，两人的呼吸紧贴。
“你要去哪里，苏凡？”维卡凑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水汽与薄荷的味道，像是要把苏凡全部笼罩，“我陪你去啊。”
苏凡后仰半步：“这样不好吧，小·叔·叔。”
维卡的表情僵硬：“你叫我什么？”
苏凡：“我是弥迦少爷的客人，您是弥迦少爷的叔叔，我随他叫，有什么问题？”
“……”维卡的深蓝眼睛里闪过一缕光，竟然手指抵住鼻梁，低笑了一声，“不，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