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些许冰片清凉气息的怀抱轻轻一带,微风拂柳般,就将人稳稳送回了船舱之中。
苏凡一抬头,就见到船舱里多了一个丰神如玉,冰雪出尘的青年。
他全身都是不同的白色,霜色内衬外罩月白纱,晴山色腰带盈盈一束,整个人干净凛冽,如同月下的一捧雪。
“船家,因何在洞湖云天行凶?” 他的声音也干净通透得如同月下泉水,闻之顿觉清凉。
“仙、仙君!” 船夫激动得便要跪下。
“莫跪,把话说清楚。” 他一出手,阵风就将船夫扶起。
船夫涨红着脸,来回看看,一拍大腿:“嗨呀,小老儿命苦啊,载了一个要做霸王船的,他到了地方不给钱啊……我就说,他拿手里那个扇子给我抵啊,他不给!真得不是小老儿行凶啊! ” 他哭哭啼啼。
“一口一个小老儿,我见你大约三十来岁的年纪么,就这样自称了?” 青年毫不留情地拆穿,“此处再往前便是弱水三千阵,寻常人如何会把此处做目的地。”
“是真的!他骗我!他说他认识仙君,付了一两银子让我划过来的,我我我我不敢撒谎啊……” 船夫慌了。
“噢,原来我上船时便‘付了’你一两银子。” 等在一旁的苏凡犀利说道,“那你到了这里威胁说不给黄金十两便仍我下水,是明晃晃的威胁讹诈。”
“你!” 船夫自觉说漏了嘴,“胡说!胡说!你没付钱!就是霸王船!仙君给我做主啊!” 他继续干嚎,还想打滚。
“噤声。” 冰雪般的青年一点,船夫就出不了声了。
他点墨般的眸子看向苏凡,微微地涣散了一下,又很快凝聚回神:“这位……不知如何称呼?因何会到弱水三千阵外?”
“叫我苏凡即可,我奉师尊之命,前来参加洞湖云天鹿鸣宴。” 苏凡微微拱手。
如冰的青年连忙回礼:“凡兄竟然也是来赴宴的么?敢问是贵门是……”
什么门派?
苏凡还真得不知道,他戳了戳系统问。
“青棠宗哦。” 系统笑嘻嘻。
苏凡于是接着行礼,语气礼貌:“在下青棠宗。”
此话一出,船舟的气氛猛然一变!
只见那如冰如玉的青年周身气势都变了,简直如临大敌,又混着点愕然。
青棠宗怎么了吗?
苏凡费力思索。
青棠……等等,青棠花,好像是“合欢花”的别称。
所以他其实是……合欢宗?!
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了心头。
那位冰雪般的青年语气复杂地念出:“原来是欢喜青棠,久、仰、久、仰。”
*
作者有话要说:
第51章 欢喜青棠(二)
只见他一身天缥色交领长衫,山岚色外罩,除此之外毫无点缀,整个人像是笼罩在青山间的雾色,若是沾了这人世间太多污浊,便要就此化去一般。
“欢喜青棠宗?那是魔门!怎能允此等污浊之人踏足洞湖云天?”
亭台楼阁深处, 某华盛繁烁之地,三位来自三大宗门的掌事弟子似乎正在商议某事。
以上这句,正是一个年轻俊朗的少年郎愤然说出的。
看他身上一气的霜白月魄, 纤尘不染,亦无装饰,唯有手中一柄折扇配玉坠,便知道这是法修凌霄派的弟子,高傲至极,不屑与凡俗同辈, 更罔提魔门。说到“欢喜青棠”三字更是蔑视至极。
“但剑尊的魔气入体的伤势已经无人能治,除了青棠宗的夺耀秘法,泱泱灵界, 尚有何人能唤醒剑尊?”
反驳他的是一位面容成熟的男子, 与少年郎正正相反,他一身紫蟒金纹织,缠丝金冠,往那里一坐便是富贵滔天,华贵非凡。
这正是洞湖云天的主人,丹修门派焚月斋,他们的丹药流通整个灵界, 甚至与凡世帝国通商,自然贵不可言。
这人拨弄着手上的美玉扳指,威势颇足地道:“自正魔大战以来, 青棠宗被正魔两界所厌,人丁凋零, 我听说这一代更是唯有一个痴傻弟子, 便叫来为剑尊一用又如何?”
“自是不能!” 凌霄派弟子激烈反对, “什么夺耀秘法,那分明就是、双修!” 他年纪尚小,最后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又满面通红,“而且他们几年前就觊觎我派灵脉,当时尚未及冠的少年假借雌雄颠倒,蓄意勾引我宗宗主!”
“哦?” 焚月斋的坊主意味深长地抬眼,以他的心机巴不得多听听自诩出尘的凌霄派更多的丑事,“还有这等事情?”
诶呀年轻真是好呀,要不是这次凌霄的首席弟子未到,不得已派了个小师弟来参会,怎么能听到这样精彩的八卦呢?
凌霄小弟子哪知道人心险恶,被这一激便如竹筒倒豆子说了个干净:“彼时宗主尚为掌事师兄,心地良善,某次宗门除恶偏巧救了那青棠宗师徒二人。防住了师父却未曾想沾惹了徒弟,那小子竟然爬进了宗主疗伤的暖泉!发现时正在湿漉漉地纠缠,还偷了我们宗主亲手绘制的折扇呢!当时他……”
“咳咳!” 眼见得这小弟子还要仔细描述,一直默然的第三人终于忍不住打断。他一身帝释青的深蓝波纹,古朴但贴身,尤其是腰身、手臂和小腿都被黑色皮革束得很紧,手边一柄长刀没在鲨鱼鞘中,足登云靴,方便随时出手——这就是当今第一大门派,剑修刀修人才辈出的意纯山峰主了。
“剑尊之伤兹事体大,恕弊派暂时无以承接好意,暂时告退。” 他站起来,身宽腿长,利落地一抱拳,拿起刀转身便走了。
凌霄小弟子也跟着站起来,笔直地一行礼:“掌事师兄应该也要到了,我得去迎接,先告辞了。总之我们是不可能和欢喜青棠之类的魔门同流合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