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似乎还是很安静。
这如鹤的男子撑在苏凡之上，猛然身形一晃，体力不支，歪倒在侧。
他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发丝纷乱，刘海垂在颊边，蒙眼的锦带微微歪斜，露出侧边的眼睛来。
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如同扇子，眼型修长，不难想象若是彻底睁开，他应是有一双无比美丽的眼睛。
此时他紧紧闭眼，睫毛微颤。
“你还好吧？”
“你没事吧？”
苏凡和江鹤几乎是同时出声。
片刻后，两人都笑了。
江鹤整理了一下衣摆，道：“我似乎感觉到了你灵气循环被什么打断……是纵情蛊吗？”
苏凡感受了一下：“是……不过现在暂时没有感觉了……”
江鹤道：“太可惜了，春回宫羽虽然可以医治蛊毒，但专攻纵情蛊这样控制类的，的确少见，我明日就去问问殿内其他长老……”
“那就有劳了……” 苏凡道谢时，发现江鹤正在努力地修正眼上的锦带，“呃，我是说，你把锦带摘下来试试吧，你双眼上的魔气已经被祛除了大半……”
江鹤的动作顿住了。
他指尖轻轻地抚摸着锦带的边缘，似乎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撤下。
这么多年了，他依然习惯了在黑暗中只能看到特意功体，而不能看到完整形状，如今当真能够重见光明吗？
江鹤的手被轻轻握住。
苏凡拿开了锦带，轻声安慰说：“我知道，你的双眼会很漂亮。”
江鹤：“……”
锦带从两人指尖滑落，江鹤终于露出了完整的容貌。
他眨动着双眼，像是蝴蝶翕动羽翼般。
接着，他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双多么深邃的眼睛啊。
像是墨玉，又像是粼粼的深潭。
纤长卷曲的眼睫眨动间，他缓缓地定焦在苏凡脸上，然后露出了浅浅一笑：
“你果然与你的功体一般，如暗中唯一晨露呢。”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短，我争取晚上12点再来一章。
第60章 焚月商羽（三）
二更
“暗中……晨露？” 苏凡有些疑惑。
江鹤坐直了身体, 微笑起来：“在眼盲的日子里，我也可以凭借对灵气的感知勉强‘看到’些许轮廓，例如尹川剑尊就是天生剑骨, 以及无垢寺的佛子是为天生佛莲之体。而在这些之中，你的道体我却从未见过，它饱满圆润，自成一体，与无尽混乱中唯一有序，美丽而强大。”
苏凡听得脸色发红。
倒不是听不了夸奖, 上个世界里他听了很多，只是每一次的夸奖都带着些强取豪夺的味道。
而江鹤真人语调温柔，又十分真诚。
更何况摘下了锦带的他, 容貌实属惊人。在美人遍地的修真界中, 江鹤真人的容貌也是排上乘的。
如果说带着锦带的他，只是风姿如鹤，那么摘下锦带的他，便如水中蒹葭和白露般，令人无法移开眼睛。
苏凡多看了一会儿，就当是为自己洗洗眼睛。
看着看着，他便觉得有点困意涌上来。
是啊, 他太累了。尚未筑基的他要为元婴级别祛除魔气，也是用了他太多的精力。
在不知不觉间，苏凡闭上了眼睛, 只是突然听到了江鹤的声音：“明日秘境试炼，将会决定入场顺序, 你就同我一起去吧？”
苏凡在混沌中应道：“好。”
很快, 他便沉入了梦乡。
江鹤转头, 见这青年竟然就靠着廊柱睡了，心下不免有种柔软的感叹：他还不知道，能够祛除魔气的能力，将会在整个灵界掀起多么大的波澜吧？
心念一转，那蛊虫也许会有所察觉，还是尽快找掌门去帮他才好。
青年睡颜浓倦，随着呼吸，周身的灵气也如荧光点点，缓缓地进入他的身体。
这是……
江鹤惊讶了一下，又无奈地摇摇头：竟然这样毫无防备地在梦中筑基么。
他重新带上了锦带，为苏凡护法。
一夜就此过去。
很快，天亮了。
昨夜焚月斋附近当场结婴的事情早就被很多人注意到，有心人只要一查，很快就又找到了江鹤真人留青棠宗过夜的踪迹。
再加上，昨夜江鹤庭院不同寻常的灵气波动，发生了什么，简直明朗。
很快，凌霄宗和焚月坊两个首席为了青棠宗一练气弟子而动手的事情传遍了整个洞湖云天，更为刺激的是，两人最后都没得到，倒是被春回宫羽殿的人捡漏，当场双修。
这样的桃色逸闻无论到了哪里都是劲爆至极的消息。
第二天，本应该是秘境试炼开会的现场，到处都是窃窃私语。
“练气诶，练气级别就能和元婴双修，青棠宗的人也不怕被撑死？” 有几个散修在一旁咬耳朵。
“你说的‘撑死’是指哪种？”
“哈哈哈哈……”
他们眉来眼去，字眼间的暗示都带着荤色。
毕竟，一个只会练气的弟子，在其他门派不过都是洒扫的仆人，跟凡人没多大差别，此时的青棠宗弟子在他们看来，也就是南风馆里的倌人罢了。
“你们说，他这么着急地去爬这几个大门派的床，是不是也是想得到秘境试炼的入场券啊？” 其中一个散修道。
“他想得美！” 有人翻了个白眼，“秘境试炼只准金丹境界进入，多少天之骄子就为了在秘境中获得大机缘，还苦苦压制着修为，他一个练气？！呵，再修个十来回吧！”
类似的话语在会场周围毫不停歇。一些散修一面嫉妒青棠宗身为末流门派，居然能和大门派产生纠葛，另一面又根本瞧不上他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