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响惊动了明于鹤,他向下扫了一眼。
侍女道:“是严二公子与常公子相撞,严二公子不慎坠马了。不过奴婢瞧着常公子反应敏锐,及时勒住了缰绳,应当没造成太严重的伤势。”
下面的侍卫家仆反应很快,就说话的功夫,已经冲进去查探严二公子的伤势了。
因这场意外,马球暂停,处处喧嚣。
骆心词想趁这机会与明于鹤说话,一转眼,又见他双目盯着下方的某处,眉心紧锁。
她好奇看去,见那不显眼的角落中站着一个魁梧侍卫。
只来得及看这一眼,那侍卫似有察觉,向着亭台方向抬眼,而后瞬间隐去了身影。
骆心词再转向明于鹤,对上他冷淡的双眸。
“什么都好奇,当心撞见不该看的,掉了脑袋。”
骆心词尴尬地笑了下,为了哄他,厚着脸皮道:“不会的,兄长会保护我的。”
“我保护你?”明于鹤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手中书册一合,指着下方那角落问,“知道方才那人是谁吗?”
“谁?”骆心词下意识问出,又匆忙反悔,“不不不,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明于鹤说撞见不该看的,会掉脑袋,那么对方一定很难惹,说不定又是和京城的权势之争有关,她不能知道!
“不要告诉我!”
可明于鹤偏要告诉她,“那是太……”
骆心词迅速捂住耳朵,眼睛也闭起,坚决不肯再获知任何不该知道的事情。
逃避了会儿,她试探着睁开一条眼缝,见明于鹤招了侍卫过来,说了几句话,侍卫退下,而他则是起身整理起衣着。
骆心词心中一动,放下捂耳朵的双手,急切道:“兄长要去哪儿?我与你一起。”
她等着明于鹤与她引荐王寄秋与王凌浩呢。
“去见一个人,你连他是谁都不敢听,敢与我同去?”
骆心词猜他要见的人与方才那侍卫有关,连忙改口:“不了不了,我在这儿等着就好。”
其实骆心词是不乐意跟着明于鹤的,前提是明于鹤能先与她介绍了一两个可以交谈的人,好方便她打听事情。
骆心词无视了随行侍女,扮可怜道:“大哥,我人生地不熟,一个人待着害怕……”
“放心,自从你下马车那刻起,名字就已经传遍京城,没几个人敢明面上为难你。”明于鹤道,“况且为兄都为你安排好了。”
他向外扬了扬下巴,骆心词扭头,见江黎阳正跟着侍卫往这边走来。
“没忘记你的承诺吧?我给你机会,等你把答应的事情做好了,我就将你看中的人送到你面前。”
明于鹤向着骆心词挑了下眉梢,转身阔步下了亭台。
骆心词欲言又止,最终没出声喊住他。
行吧,先报复江黎阳就是了,她已有充分的准备,一点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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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黎阳幼年时,父母去世,他与兄长虽是皇室血脉,有众多奴仆照顾,却始终是半大孩子,难免遇到种种难处。
是已出嫁的姑母韶安郡主在武陵侯府与宁王府、皇宫之中来回周旋,为他兄弟二人撑起这片天的。
江黎阳很敬重姑母,觉得都是他兄弟二人让韶安郡主分了心,才让侯府里的侍婢有了爬床机会,生下个孽种。
他厌恶明念笙,看见明于鹤亲自扶“明念笙”下马车,深感被背叛的痛楚,连与范柠较劲的心思都弱了许多。
“那姑娘是谁?”有人与他打听。
江黎阳两眼发红,怒道:“什么姑娘,就是一个林州来的野种!”
京中人消息灵敏,顺着林州与野种这几个字,很快有人记起武陵侯有个养在外地的庶女。
有人想与江黎阳献媚,但有明于鹤扶人下马车的那一幕,又不敢像江黎阳骂的那么难听,只能不清不楚地附和,“林州来的啊?那等贫瘠之地,养不出什么好姑娘的。”
“她算什么好姑娘?上回还闯了侯爷书房呢!不知道她用了什么花言巧语,侯爷竟没罚她!”
“我就知道她跟她娘一样,都是会魅惑人心的!侯爷这样,表哥也这样,你们都瞧见了?她竟然让我表哥扶她下马车!我表哥是什么人……”
江黎阳最敬重的人是韶安郡主,其次是表哥与亲哥。
这二人是京中最具盛名的青年,一个入了军中,身负种种功勋,一个任职中书令,做的是关乎朝堂天下的大事,不是他们这群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能相提并论的。
他无法接受那么卓越的表哥对明念笙如此关怀。
“我就撂下这话了,谁给她明念笙好脸色,就是与我过不去!”
才说完这句,明于鹤派人找他来了,让他帮忙照看明念笙。
江黎阳气得几乎呕血,可再不情愿,他也不能拒绝表哥,气愤地过去了。
见了“明念笙”,他第一句话就是威胁:“敢打什么坏主意,我第一个不饶你!”
骆心词额头冒汗。
她今日身负报复江黎阳的重任,另外还想从他口中问些关于王寄秋的事,坏主意成双。
骆心词心虚,声音不自觉地低柔了些,道:“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别以为摆出一副柔弱的可怜相,就能骗过我。告诉你吧,本公子软硬不吃!”
骆心词听他声声指责自己扮弱装可怜,便把声音提高了些,“知道了。”
“哦!”江黎阳两眼一瞪,说道,“露出真面目了吧?我就说你刚才是在装可怜!狐狸精!跟你娘一模一样!”
骆心词皱起了眉。
前面江黎阳表现出的敌意,她都能忍受。但当他用低贱的词句侮辱明念笙与她姨娘,骆心词开始觉得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