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心词撇开脸,不想与他说话。
没人有能?够真正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的,而且明于鹤只答应帮她找人,没说会为她保密,没说会顾及骆家人的安全。
所以不能?说明于鹤做的完全不对。
她没资格责怪明于鹤的。
骆心词只是难过自己太过弱小,无力保护家人。
她不想做任何解释,反正她走后,明于鹤会查出一切的,届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骆心词只重复一句话:“你让开。”
明于鹤挡在她面前,问:“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不管不顾,一定要回林州?”
“是。”
明于鹤不想让事情就这么?结束,定定看?了她一会儿,侧身让开。
就在骆心词擦肩走过时,他忽地?说道:“王寅桡若是平民百姓,更改姓名藏匿于闹市,很难找出。可?他是通过科举入朝的官员,哪怕过了十余年,也无法将所有行迹抹去。念笙,倘若你是王寅桡,听闻我?在满城寻你,你是继续躲避,还是主动?现身?”
骆心词满心林州的事,一只脚已迈出门槛,听见他的话,顺着?这个思路一想,惊觉情况与她以为的有些出入。
就像明于鹤说的那样,王寅桡说正经科举出身,历经层层选拔,不可?能?将所有过往抹除。
明于鹤代表着?武陵侯府,想找一个改了姓名的朝官,只要去找,一定能?找到,只是时间?早晚的区别。
满城都知道这事,王寅桡必然也是有所耳闻的。
若是此时不现身,任由武陵侯府继续追查下去,虹桥镇的往事就会暴露在日光之下,更甚至,典籍司那些被动?过手脚的文书也会暴露,他将面临更大?的怀疑。
对藏在暗处的王寅桡来说,此时现身与明于鹤周旋,才是最好?的选择。
站到明面上来后,他所做的一切隐藏身份的努力都将白费,他与骆家人的关?系轻而易举会被有心人查出,这时候他还敢派人去林州行凶吗?
不,他该用怀柔的法子,比如收买骆家人。
当初骆心词不敢声张是怕被无声灭口。明于鹤身份不同?,同?样的事,他来做会是不一样的结果。
被明于鹤提醒后,骆心词猛然想通这茬,被愤怒、担忧冲晕的头脑恢复清明,她赶忙返身回来,道:“若我?是他,再躲下去就成了心虚,为了不被查出旧事,一定会坦荡地?站出来。”
明于鹤嗤笑一声,绕过她坐在了椅子上。
骆心词扔了包袱追过去,讨好?道:“大?哥,他来找你了吗?”
“不是要回林州,还管这事做什么??”明于鹤不冷不淡道,“快去吧,为兄已经让人安排好?了马车。”
骆心词脸颊发烫,低声道:“方才是我?想岔了,我?以为‘骆心词’要出事,太着?急……你知道的,我?虽然抢她未婚夫婿,可?我?也是真的把她当做朋友,我?们姑娘家就是这个样子的……”
明于鹤淡漠地?听她瞎扯完,转开眼,目光落在茶水上。
骆心词慌忙帮他端起,递到他手中,目睹他啜饮罢,又低声下气地?讨好?:“哥哥,你真聪明,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些呢?”
“你何止想不到这些。”明于鹤道,“抛妻弃子最多会被弹劾,影响他的仕途,你就没想过他能?下死手,会不会有别的原因?可?能?的原因有很多,他妻子、岳家、政敌等等,你就完全没想过从这方面入手?”
骆心词怔住。
看?她这模样,明于鹤就知道她从没考虑过这些,说是入京寻仇,只怕找到人了,她也迟迟不敢有行动?。
他竟然被这样的姑娘算计了?
明于鹤又想起前几日他假装摔倒,骆心词敏捷地?躲避开的事情,越想越气。
她还怪他自作主张,对他大?呼小叫?
胆子肥了!
明于鹤不能?轻易放过她。
“怎么?不说话了?生气了?”明于鹤脸色缓和下来,声音也变柔了,道,“方才哥哥不是在说你,是在说你那朋友,叫骆心词是吗?你一心为她,她却躲藏在林州,这种朋友,不交也罢。”
“……”骆心词不敢接话。
就在这短暂的静默中,有侍卫叩门,道:“启禀小侯爷,王束王大?人登门求见。”
骆心词倏然转头看?向侍卫,心口剧烈跳动?着?,似江潮狂起,又似万马奔腾。
王束,骆心词记得这个名字,他来自林州!
“带去前厅,让他等着?。”明于鹤波澜不惊地?吩咐。
骆心词捂着?心口缓和了会儿,再次彻底确信明于鹤是对的。
她想听王束亲口承认他就是王寅桡,又有点害怕见到王束。
林州的事又要怎么?开口呢?她根本没有证据。
骆心词手足无措。
呆呆站了会儿,她挪到明于鹤跟前,抓着?他的衣袖晃了晃,道:“哥哥,好?哥哥,我?答应了朋友要帮她解决这事,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教教我?好?不好??”
明于鹤眉尾一扬,反问:“我?教你?”
“嗯。”骆心词卖乖道,“我?最敬仰哥哥你这样的聪明人啦!”
明于鹤岂能?不知她心中打着?的小算盘,不外?乎是觉得他对她有异样的感情,想通过这份感情来利用他。
前两?日还避之不及,今日就主动?靠近,是笃定他不敢将这份感情透漏出去?
明于鹤偏不顺着?她。
他看?着?骆心词眨动?的水润双眸,缓慢道:“想要我?教你,当然可?以。只不过有件事哥哥想先与念笙确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