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还?小着的吧?”
“俩人都不满十六,但也不算小了,先定了,过两年?再成亲,省得总惦着这事。”
说完这几句,有人开始频繁往明于鹤身上偷瞄。
话到这份上,太后又不是老糊涂了,哪能听不懂其中深意?,顺势转向明于鹤,问:“可有中意?的姑娘了?”
明于鹤莞尔一笑,道:“上元节那会儿太后才问过,那时没有,这才过了三?四个月,哪能碰到什么?合适的姑娘?”
众人顺着这话一想,确实,京中有门第的姑娘,明于鹤全都见过,有看上的早就成了婚事,犯不着等这么?久。
而这几个月来,要说新出现的,只有武陵侯府的那个会耍些?小手段的庶女了。
那是他妹妹,没有可能。
太后再道:“真就没一个中意?的?”
“不急。”明于鹤回答。
太后没法?,叹了一声,愁容满面道:“就你与飞镜最可靠,也最让人头疼,一个个的,这么?大的年?纪了,亲事还?没个影。”
周围人忙劝说起来。
“儿孙自有儿孙福……”
“姻缘巧妙,说不准已经来了,您老人家?就等着吧……”
这边妇人们?你一句我一句劝说着,范柠找来了,匆匆与太后行?了礼,走到明于鹤身旁,凑过去悄声说了句话。
明于鹤听后,借口透气,跟着范柠出去了。
这二人当着众人的面说起悄悄话,一个俊美如琼林玉树,一个虽冲动?莽撞却?也娇憨可人,又是回京没几个月的姑娘,旁边看着的人就忍不住多想了。
其中一妇人打量了下太后的神色,扯起笑,道:“臣妇记得郡主说过不干涉小侯爷的婚事,想来小侯爷若是有了意?中人,只消让侯爷答应了就成。”
武陵侯与皇帝的矛盾没摆在明面上,可知道的人不算少。
明于鹤若是与范柠结了连理……范柠的爹可是都护大将军……
话题有点?危险,没人敢接话。
唯有太后依旧笑道:“且看他吧。”
这个“他”是指武陵侯还?是明于鹤,无人敢问。
殿外,明于鹤知道骆心词所谓的头晕是个借口,跟着范柠出了永寿宫,脚步却?一点?都不急。
人家?姐姐教训弟弟,他一个外人不好插手是不是?
不能太早出现。
为了给姐弟俩留出处理家?务的时间,从永寿宫出来后,明于鹤以?避嫌为由,将范柠支开了。
他这边慢悠悠的,路上遇到攀谈的官员,惯常不爱听的话,也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小侯爷,小姐与王公?子像是闹了不愉快!”
直到有宫女神色慌张地跑来,明于鹤才赶过去,到了附近,恰巧看见骆心词扇了一巴掌后,再次扬起的手被王凌浩抓住。
明于鹤其实是很遗憾的,他更希望骆心词能够对王凌浩下重手。
但这也没办法?,她是个姑娘,力气总是比男人小的。
这二人的争执像是有一会儿了,已经引起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明于鹤这个做兄长的不能视而不见,将过去,隔着看热闹的人群望见了王束。
王束也看见了他,神色微沉。
骆心词与王凌浩为何?争吵,二人心里?一清二楚。
在宫中闹事,太后定会亲自过问,王凌浩多半会将事情?如实说出。骆心词也可以?直言骆家?被人蓄意?灭口的事,可这事没有任何?证据,仅凭她一张嘴,很难将人说服。
纵是将林州知府、官吏传唤到京城对峙,也难保这些?人不会被收买,临时改口。
再过分?些?,王束还?能反咬一口,说骆家?遇险的事是骆家?人自我设计,用来诬陷他的。
双方各执一词,但百姓总是对桃色流言更有兴致,届时孰是孰非就没那么?重要了,被推到风尖浪口的将会是骆裳。
她是否趁着王束入京赶考与奸夫私通,将会被人口口相传,衍生出无数莫须有的肮脏故事。
甚至不需要证实,只要被这样怀疑,所有人都可以?用最歹毒的言词辱骂她。
对付女人,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毁了她的清白。自古便是如此。
明于鹤不能让事情?这么?发展。
他向着不远处的王束微微一笑,往湖边走去。
王束淡然转眼,同样抬起脚步。
方迈出两步,就听得两道相继而来的“噗通”声,园中响起杂乱的尖叫。
有人落水了。
.
初入夏,早晚有些?凉意?,却?已不会让人感到寒冷,可到了水中就全然不一样了。
骆心词感觉湖水好似尖锐的冰锥,从四面八方朝她刺来,她奋力挣扎,换来的只有不断的坠落感与灌入体内的冰冷。
湖水阻断她的呼吸,模糊了她的视线。
在强烈的窒息感中,骆心词浑浑噩噩地觉得她可能会死在这一日。
她是后悔的。
要死也该拽着王束一起死,毕竟一切皆因他而起。
她还?应该提前写封书信谎称明念笙是被她逼迫的,这样,等事情?暴露时,舅舅娘亲、明念笙和连星能将事情?全部推到她一人身上。
反正已经死了嘛,不怕背着罪名。
在被拖着下坠时,骆心词又想起明于鹤。
等明于鹤发现她其实不是明念笙的时候,该恨得咬牙切齿了,可惜她看不见那场景了。
骆心词喘不过气,已经无力挣扎,在意?识消散前,她闭上眼睛,最后的想法?是:“天杀的明于鹤,说好不会让我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