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放缓了脚程,这一路还是颠得他肋骨生疼,下了马车就直抽凉气。
杂役与?明念笙一人?一边搀扶着他,多?嘴问:“我瞧公子风尘仆仆,身上又带着伤,是有急事入京?”
“我能不急吗?”骆颐舟情绪激烈了点儿,肋下一疼,登时白着脸“嘶”了一声。
明念笙道:“你先少说……”
“你闭嘴!”骆颐舟一声训斥打断她?,怒道,“等我把她?找回来,你等着,你俩都?得挨我一顿打!”
说完又“哎哎”喊叫起来。
明念笙听见“明念笙”要与?王凌浩成亲的消息时,受到的震撼一点不比骆家人?轻。
一群人?都?没?听说过王束与?王凌浩父子,但?都?知道骆心词入京的目的,只需联想一下,就能猜出他们的身份。
这件事与?明念笙和骆心词原本的计划偏离太?多?,不用想也?知道,骆心词必定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说不准这婚事就是她?那个可怕的侯爷爹给定下的!
明念笙心里是惭愧又后怕,惶恐不安地跟着骆颐舟入京来了。
被骆颐舟训斥后,她?心虚,不敢与?骆颐舟说话,就趁这时机与?杂役打听:“小?哥可听说过武陵侯府的事情?”
杂役连连摇头,“大人?物的事,我等平头百姓哪里知晓?不知道,不知道。”
“实不相?瞒,我与?兄长是打林州来的,受武陵侯府老夫人?之托来给侯府二小?姐送信……”明念笙搬出祖母,脸不红心不跳地编谎。
杂役顿时恭敬许多?,提起“明念笙”与?王凌浩的婚事。
确定这事是真的,明念笙与?骆颐舟脸色都?很难看。
杂役不察,滔滔不绝道: “说起来王大人?家对?二小?姐着实够看重的,不等王公子康复,王夫人?就亲自带人?下聘去?了……”
骆颐舟负伤,走得慢,碍了后面人?的路,被搀扶到了一侧,忍气听杂役说完,问:“那也?不对?,他俩既不相?识,怎么会突然定亲?”
杂役左右瞧瞧,捂着嘴悄声道:“据说是在宫里赴宴时误打误撞有了肌肤之亲……”
骆颐舟的脸乍然变得铁青,停了步子,怒瞪着明念笙。
明念笙同样大受震惊,低着头不敢出声。
杂役自知说错了话,连忙低声劝道:“小?的都?是瞎说的,都?是道听途说,公子莫当真……”
“明念笙……”就这道听途说的几句已足够气死骆颐舟了,他不能将?人?怎么着,瞪着明念笙,磨牙低吼,“明念笙!”
明念笙苦不堪言,早知会如此,她?是绝不会与?骆心词互换身份的。
“明念笙?”为难时,忽有一道清亮的声音插入,“明念笙在哪儿?”
明念笙下意识抬头,见隔壁蜜饯铺子前?有一陌生的锦衣小?公子。
来人?正是江黎阳,也?瞧见了明念笙与?骆颐舟。
不认识。
明念笙同样不认得他,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转过脸躲开他的视线。
江黎阳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一撇嘴,嘟囔道:“怎么哪哪都?能听见明念笙的名字?真晦气!”
嘀咕完,他大咧咧地让下人?去?买蜜饯:“快些,姑姑等着呢!”
江黎阳与?骆心词的恩怨发?生在宫外,传得很沸沸扬扬,他辩解不了,也?懒得装,那句“晦气”很清晰地传入骆颐舟与?明念笙耳朵中。
两人?都?知道,这话是针对?骆心词的。
骆颐舟双肩紧绷,两眼如炬,一动?不动?地盯着江黎阳。
明念笙抓紧他的胳膊以防他冲动?,低声问杂役,“那是谁?”
杂役不敢多?说,只干笑道:“是宁王府的小?公子……”
明念笙正抓着骆颐舟停在客栈门前?,欲再问些江黎阳与?骆心词的恩怨,突有一巨大的花盆从楼上坠落,恰落在江黎阳与?骆颐舟一行人?中间。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碎瓷片崩裂满地,周围人?俱是惊吓。
街道正中的马车里,骆心词也?听见了,循声望去?,无比清晰地捕捉到骆颐舟与?明念笙的身影。
刹那间,一股热流从心间迸射,直窜入她?每一条脉络里,她?肩头耸动?,攀着车窗的指尖紧扣着,微微颤抖起来。
他们真的来找她?了!
“怎么了?”明于鹤的声音传来。
不及骆心词回答,他已倾身凑近,尾音一扬,道:“念笙是在看黎阳?”
当然不是,事实是明于鹤问了,骆心词才注意到江黎阳的存在。
她?从来不怀疑自己是被家人?惦记着的,只是有些时候,再坚定的感情也?是需要回应的,一封信、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都?可以。
现在她?得到了。
乍见来寻自己的至亲之人?与?密友,骆心词心潮澎湃,差点就高声呼唤与?之相?认了!
被明于鹤问后,她?脑中一震,迅速醒悟过来,明念笙与?骆颐舟对?她?的情况一无所知,当着明于鹤的面相?认,会被看出端倪的!
还有个江黎阳在……他只会煽风点火,让事情变得更加无法掌控。
不能在明于鹤眼皮子底下相?认。
“嗯……”骆心词含糊其辞。
“别是与?人?动?了武。”明于鹤传来侍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等待时,马车已经停下,客栈门口也?聚集起一些看热闹的人?,将?中间几人?遮掩起来。
骆心词只远远瞧见了那三人?,不知具体?事宜,但?那三人?中,一方是伤势未愈的表哥与?身份不能见光的明念笙,一方是宁王府性情张扬的小?公子,吃亏的一定不会是江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