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申时了。”
这是?一个风雨大作的午后,很少有人会在这种天气外出。
骆心?词揉了揉沉重的肩颈,又问:“明于鹤呢?”
“昨日小姐你与小侯爷刚回来,就有许多人登门探望,今日一早,小侯爷又被请入宫去?了,至今没回来。”
连星道:“这事惊动了许多人,现在外面都在传这是?有人设计刺杀小侯爷的陷阱,估摸着府中得?好久没法安宁了……小姐,你们到底是?怎么掉下?去?的?”
骆心?词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外面都说明于鹤是?被人设计的,她若是?说真相是?明于鹤不慎失足跌落,恐怕没人会相信。
这归根究底是?明于鹤的事情,骆心?词不知他是?怎么与宫中说的,未免坏了他的事情,什么都没说。
与连星简单问过几句,有别的侍女听见响动过来了,骆心?词便收声,更衣用膳去?了。
填饱肚子后,问起韶安郡主?,得?知她一如?既往地不管事后,骆心?词让人给范柠报了平安的口信,命人备上马车,不顾侍女的阻拦,去?客栈寻找明念笙与骆颐舟去?了。
马车抵达客栈时,大雨滂沱,杂役认出是?富贵人家的车撵,慇勤地上前?,一路将人带到楼上客房。
明念笙已?等了许久,将骆心?词拉进屋中,让连星在外守着,终于能够问出心?中滞留许久的疑问。
“你与明于鹤究竟是?怎么回事?”
侯府的事情太复杂,一两句难说清楚。
骆心?词道:“你先说,你怎么会到京城来?还有,我哥呢?他醒了没有?”
明念笙一把掀开床幔,露出榻上沉睡的骆颐舟。
“还在睡?”骆心?词神色复杂,“……我真的会怀疑你们兄妹俩都是?带着仇恨下?手的……”
明念笙白她一眼,道:“早先被我打晕那回已?经醒了,是?我瞧他情绪不稳定,又给他灌了碗蒙汗药。”
骆心?词:“……”
算了,她早就知道的,只要不涉及武陵侯府,明念笙一直都是?她二?人中胆子更大的那一个。
确定骆颐舟没有大碍,两人落座,交换起信息。
林州的事情很简单,从骆心?词用明念笙的身份离开林州开始,骆家人就一直想?把人抓回来。
无?奈几口人要么是?伤患,要么病弱无?力,根本出不了远门,这事太过大胆,也不好轻易托付给他人,只能放任骆心?词离开。
直到“明念笙”与王凌浩的亲事在林州传开,骆颐舟强撑着口气带着明念笙启程。
“裳姑姑的病已?经痊愈了,你舅舅的腿虽然还没恢复,但被人搀扶着能走一小段路了,你舅母与表妹也好好的,也没再遭人暗算,你放心?……”
明念笙几句话说完,轮到骆心?词坦白京城这边的事情了。
骆心?词经历的太多,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她在心?中将所有事情梳理一遍后,决定先将明念笙最重视的事情告知与她。
“你爹死了。”她说。
“……啊?”明念笙呆了一下?。
“你爹,武陵侯,他死了,是?你哥杀的。府中那个是?假的,是?明于鹤让人假扮的。”
明念笙面上浮出迷茫之色,彷徨了好一会儿,她问:“你说我爹死了?你确定?”
“我没亲眼看见,但这事应当是?真的。”武陵侯府中的种种都表明现在的掌权人是?明于鹤,且那母子俩已?经亲口承认,哪里会有假?
只是?这事从一个外人口中说出,显得?很是?荒诞,让人难以置信。
骆心?词见明念笙满脸犹疑,思量了下?,将入京之后的事情细细说来。
从亲眼目睹明于鹤弑父,说到江黎阳与王束,再从宫中落水之事,说到太子、瞿家等人对?侯府的试探,将一切说完,明念笙的神情终于有所松动。
“他真的死了?”
“死了。”
明念笙喜得?眉开眼笑,乐了会儿,问:“这么说,咱们可以回林州了?”
武陵侯的死对?明念笙来说是?一桩喜事,意味着她以后都不用再面对?那个幼年的阴影,然而?开心?过后,她依然不打算与侯府有任何牵扯。
王束的事有王凌浩调查、明于鹤盯着,迟早会将他的罪行揭露。
也就是?说,骆心?词入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大半,他们可以全?身而?退了。
“不能。”骆心?词道。
一是?她知道武陵侯假死的秘密,明于鹤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二?是?王束的事情虽露了眉目,但未亲眼看见他伏法,事情就仍有转机,毕竟谁也不知道王凌浩会不会突然变卦。
除了不能离开京城,骆心?词将这些事告知于明念笙,是?想?与她商量另一件事。
骆心?词抓着明念笙的手,神色凝重,郑重道:“我想?与明于鹤坦白。”
“坦白什么?”
“坦白你我的真实身份。”
与明于鹤相处的这么长时间,真也好,假也罢,二?人经历了许多。
期间骆心?词对?明于鹤的看法一再转变,到了今日,她已?经不想?再用明念笙的身份去?欺骗明于鹤了。
骆心?词是?慎重考虑后才有这种想?法的,是?为骆家考虑,也是?在为明念笙周全?。
明念笙之所以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主?要是?畏惧武陵侯,如?今武陵侯已?死,明于鹤与韶安郡主?并非凶残之人,不会为难她这个孤女。
再者说,明念笙初入京城就主?动向嫡母、嫡兄坦露身份与难处,或许会受些责罚,但再怎么样,也好过他日被揭穿后,被冠以吃里扒外的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