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心词对他的心思一清二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她不管明于?鹤了,转脸一瞧,见另一边的王凌浩衣裳还滴着水,比上一次见面还要颓丧。
骆心词不喜欢他父母,但上一辈的事情与子孙无关?,她有?点不忍心,低声劝道:“去换身衣裳再说其他的吧。”
王凌浩不知怎么回事,神色也有?些怔忪,此时?眸色复杂地看了看骆心词,迟缓地摇头拒绝了。
骆心词没?有?立场去关?心他,尽了情义之后,不再干涉他的选择,问:“你全都查清楚了?知道是谁做的手脚了?”
之前王凌浩还莽撞地不顾他人在场就?要道清自己所知的一切,现在只剩下三人,他却犹豫起来。
又听了会儿雷雨声,王凌浩低声道:“小侯爷……不回避一下吗?”
明于?鹤挑眉。
骆心词道:“不用,你尽管说吧。”
王凌浩的面色白了几分?,犹豫了会儿,重重抹了抹脸,道:“我去了虹桥镇和林州府,骆家的事情……”
他闭眼,面色沉痛,“是我家人做的。”
“谁?”骆心词问,“是不是你爹?”
王束、秦椋、秦尚书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幕后凶手,骆心词要准确地知晓是谁,好为自家讨回公道。
王凌浩不答。
骆心词被他弄得心急,走到他面前问:“你快说,究竟是你爹还是你娘与外祖父!”
“你别问了。”王凌浩也站起来,往后退着避开她的目光,“你只要知道你家遭难的事情我家有?关?就?好,其余的没?必要问,我也不会说。”
骆心词心中有?些失望,幸好她早先?试想过这个可能,没?有?把?所有?期望全部压在王凌浩身上。
那毕竟是王凌浩的血脉亲人与倚仗,无论动手的人是谁,罪名坐实,都会让他家分?崩离析。
人都是自私的。
“没?关?系。”骆心词镇静了下,轻声道,“没?关?系的,我可以自己查……”
是谁下的手都好,只要做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总会查出来的。
“你不能查!”王凌浩高声道,“你不许查!”
“我……”骆心词欲反驳他,被明于?鹤的声音盖过去,他淡淡说道:“天底下没?有?武陵侯府不许做的事情。”
王凌浩噎住,停了下,他面色灰败地妥协道:“只要你不再追查下去,我答应你,两家的恩怨一笔勾销,我再赔偿你宅邸地契……”
骆心词的脸轰然涨红,耻辱地回绝,“绝无可能!”
她若是妥协,娘亲遭遇的污水、舅舅断了的腿、表哥的伤势,以及她与明念笙冒险互换身份等等,这些事就?全部失去了意义,她有?何颜面面对他们?
“我要追究到底。”骆心词道,“除非我死。”
王凌浩遍布血丝的眼睛与她对视片刻,道:“好、好……”
连说两个好字,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严密的油纸包,三两下打开,露出一张折起的纸张。
将东西递给骆心词,王凌浩话音中带着些许压抑的愤懑,道:“你一定要追究,那就?先?看看这是谁的笔迹!”
骆心词接过,快速打开,发?现那是一封被烧得只剩一半的书信,书信边缘处已经?是焦黑颜色,字迹也所剩无几,但署名十?分?清楚,赫然是“骆裳”二字!
骆心词有?点迷惑。
她对自己娘亲很了解,自从搬离虹桥镇,骆裳就?与过去做了割舍,所识之人只有?林州城内几户交好人家的夫人,不用一刻钟就?能碰面,犯不着写信。
骆心词用指尖摩挲着那两个字,再三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追问:“你从哪儿得来的?被烧毁的内容是什么?”
王凌浩不答,只厉声逼问道:“我就?问你,这是不是你娘的字迹!”
话音出口,他愣了愣,下意识地朝明于?鹤望去。
见明于?鹤轻撩眼皮,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额外的反应。王凌浩眼神一暗,藏在袖中的手指缓缓握紧。
骆心词稍有?惊讶,很快想明白了,她一直在追究骆家与王束的恩怨,表现得太过急切,太维护骆家,结合先?前与周夷解除亲事的那番对话,已经?被王凌浩看穿了。
她也就?不辩解了,肯定道:“不是,这不是我娘亲的字迹。”
“不是?”王凌浩惊诧,随后否定道,“不是你娘,那就?是你舅舅的,反正一定是骆家人写的!”
“不是!”骆心词再次反驳,“这不是我家里任何一人的字迹!”
“真不是?”
“……”
几番争执下来,王凌浩有?些迟疑,犹疑道:“你不要哄骗我。”
骆心词举起手,“我可以对天起誓。”
王凌浩还是心存怀疑,犹豫着不肯说这封信来自何处,写了什么。
两人发?生信任冲突,僵持时?,明于?鹤在一旁说道:“看来是有?人以骆家人的名义给王束写了封信……”
骆心词瞬间想通了王凌浩会为何提出将所有?恩怨一笔勾销的提议了。
两家人分?别久居京城、林州,多年来互不打扰,王家、秦家之所以派人去杀害骆心词一家,起因就?是这封威胁信。
信中必然是些对王束不利的言论,未免骆家人将见不得光的往事告到致仕归乡的常太傅耳朵里,于?是抢先?一步,痛下杀手。
这么看的话,路家人不全然无辜,所以王凌浩才会提出息事宁人的折中办法。
王凌浩的反应也恰好证实了明于?鹤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