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心神一松,骆心词没耐住疲惫感,拂着车帘的手一滑,人?就这么歪倒了?下去。
因为?昏睡了?过去,她没看见明于鹤回来,也没发现?人?上了?她的马车。
只在模糊中,骆心词隐约瞧见明于鹤蹲在她面前,在脱她脏兮兮的鞋袜。
骆心词猜想自己是在做梦,因为?她没感觉到?痛。
先前在棺材铺里?,为?了?搬棺材不弄出声响,她用脚背垫了?一下,后来长时间的奔逃,她的脚在树桩、藤蔓上绊了?好几下,很疼,如果被人?碰了?,她一定能感受得到?。
不过也可能是疼麻木了?,她才会没有痛感呢?
迷迷糊糊,骆心词又想,明于鹤怎么知道她的脚受伤了??她没说啊。
但不论那是梦还是真的,来的人?是明于鹤,如果他不嫌她脏的话?,她是不介意被他脱了?鞋袜的。
骆心词浑浑噩噩想着,睡眼朦胧地?最后看了?明于鹤一眼,瞧见他低头在自己脚背上亲了?一下。
骆心词觉得自己看错了?,想细看,可是眼皮子一重,彻底没了?意识。
她这一睡持续了?很久,醒来后,人?在一处精致的院落中,骆家人?都在这里?,外面有侍卫严密守着。
骆裳道:“是皇帝的意思?,说等你与太子修养几日,身体稍微好些后,再处理其余事情。”
其余事情自然是指骆心词与明念笙交换身份、骆家与王束的恩怨。
骆心词一想也是,太子再次遇险,不把叛贼全部揪出来,皇帝哪有空为?她主持公道?不过也不用担心,江协答应过会帮她的。
骆心词的遭遇跌宕起伏,骆家人?则是从入京到?此刻,没有一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等骆心词将真相告知后,全家人?都呆住了?。
“我也没想过会卷入这种事……”
从目睹假武陵侯的死开始,骆心词的想法就是尽量回避,绝对不能卷入朝廷纷争里?去,那种事不是她这样的平民百姓可以?参与的。
无奈明于鹤、周夷,每一个都牵扯了?进去,由不得她不想。
想到?明于鹤,她忙问:“这两日有人?来看我吗?”
“只有念笙来了?几回。”
骆心词问:“只有念笙?”
“不然还能有谁?”
骆心词道:“……没、没谁。”
她醒来时,已经?换上干净衣裳,身上细小的伤口全部处理过了?,脚上的淤青也揉过了?药酒。
说是她娘给她清洗的,但在骆裳动手之前,有没有人?为?她收整,就没人?知道了?。
骆心词翘着脚,看着脚背上的淤青,始终不知道那天混沌中看见的,究竟是她的错觉,还是真的。
又两日,明念笙来了?,说道:“瞿大人?、赵大人?,还有归德将军,都参与谋划这事了?!全都被抄家了?!”
“周夷呢?”骆心词问。
“死了?。”明念笙道,“我听人?说,那日绑走你与太子的人?全都死了?。”
“怎么死的?”
“不知道。”明念笙说不上来,那日她被明于鹤关在侯府,直到?范都护将人?护送回京,她才知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她在侯府中的地?位很尴尬,说是侯府小姐,没人?这么唤她,说不是吧,她又的确是明念笙。
府中没人?听她使唤,明念笙什么也问不出来,直到?次日见到?明于鹤,壮着胆子询问,才被放出去看望骆心词。
骆心词问:“明于鹤呢?”
“你想问他怎么不来看你?”明念笙道,“他在忙着逼供呢,这几日加在一起,我也才见了?他两回,每次都是一身血腥,可吓人?了?!”
骆心词知道他在忙什么,他是要把多年前武陵侯主导的那桩事,以?及这一次,所有参与进来的人?全部挖掘出来。
又过了?三日,骆心词除了?有大动作?时会四肢酸痛之外,其余小伤均已恢复,骆家人?也在这几日的缓和下,接受了?她在京中遭遇的一切,只除了?一件事——骆心词与明于鹤暗自滋生出来的情愫。
她没好意思?与家人?说。
全家就一个骆颐舟知道骆心词的心思?,可他一直没问,就和不知道一样。
等皇帝终于要召见骆心词,为?他们?主持公道了?,骆心词知道会见到?明于鹤,于是特意在入宫前,悄悄拽着骆颐舟。
“瞒不住了?,需要人?帮你说话?,想起我来了??”骆颐舟白她一眼,“我一个伤患,能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自己去和他们?说吧!”
骆颐舟原本?一身手矫健的大好男儿,拖着伤入京,不是被明念笙打晕,就是被独自留下养伤,唯一一次派上用场,是倾听骆心词郁郁不得的压抑情愫,安慰她。
太没用了?。
前段日子,骆心词因为?怕被他询问,一直躲着他,心虚,被翻了?白眼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自己惭愧、心急。
没法,只能先去面圣,再解决私事。
而实际上,经?过骆心词与太子遇险一事,骆家的遭遇已经?清楚地?展现?在众人?面前了?。
起因是周夷的那封信,骆心词与明念笙互换身份是形势所迫,足以?将功抵罪,唯一需要当堂对峙的,并非骆家与王束,而是王束与秦尚书。
据王凌浩调查,对骆家人?下手的人?是秦尚书,而秦尚书坚持自己不曾做过,一口咬定是王束栽赃陷害到?他身上的。
“下官承认是刻意将王束拘在国?子监的,他一介寒门学子,既能为?了?前途抛弃糟糠之妻,难保他日不会抛弃我女儿。这种人?只有一辈子处于下位,才会安分守己,下官绝不可能给他翻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