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你本不该多管闲事的。”
在被架走的时候,那人表情淡漠,对于身上所受的伤全然不在意,只是讽刺地看了眼旁边的夜珩。
人交给了大皇子,夜珩往王府中走去。
“主子,上次我们差点抓到这人,属下同他交手时就发觉,此人阴险毒辣,攻击的手段下作令人防不胜防,可这次他虽然也用阴招,可总觉着好似弱了些。”
聂晟说着,总觉着哪里不对,“可是体貌身形却是一模一样。”
聂晟还想说些什么,转头却对上自家主子黑得没有一丝光的墨眸,极致危险的气息从他周身无所压制地释放,聂晟的脸色像是被铺了一层白霜,声音卡在喉咙里,后背一阵毛骨悚然。
“主子?”
“回府。”
夜珩纵身离去,聂晟只能拼劲全力地跟上去,暗处的一道道残影也紧跟其上。
男人今日穿了一身???墨袍,黑发在肩后肆意扬起,他行走在王府中,清隽如画的眉眼染了些许鬼魅气息,此刻再不见平日里的清贵温润,宛如刚从战场上屠戮而归的杀神,阴寒之气甚浓。
“王爷。”
仲管家见到夜珩这般模样,按捺住内心的震惊与恐惧,硬着头皮上前。
男人只问了一句,“王府可有异常?”
“回王爷,一切万安。”仲和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
夜珩侧眸,黑如点漆的眸子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随后径直去了瑾院。
可当他走到寝殿时,空无一人,男人那股子弑杀的气息瞬间铺天盖地地散发,藏也藏不住。
正打算出去找人,眼尖地看到冰絮拿着花露正往沐浴的地方去,“冰絮。”
冰絮跑过来,“属下见过——”
“王妃人呢?”夜珩打断问道。
“王妃正在沐浴,王爷找王妃有急事吗?”冰絮顶着巨大的压迫感,单膝跪下。
夜珩恍然地一怔,眼底翻滚的冰冷戾气似乎骤然消减,没理会她,朝着瑾院的后面走去。
轻轻推开门,能看到里间蒸腾出来的热气,充盈了整间屋子。
屏风另一头,依稀有戏水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接着是女孩清甜的嗓音,“冰絮,你来啦?”
听到令人无比安心的声音。
男人周身暴虐紧绷到极致的神情如潮水一般退去,杀意尽数收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冰絮,你怎么不搭理我?”小姑娘不大高兴,泡在浴池里,只露出个享受的小脑袋,明明就听见开门声的。
隔着屏风,夜珩素来平和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几分无措的神情。
半晌之后,摄政王终是开了口,“王妃,是本王。”
少顷,一阵更大的水声传来。
夜珩好看的眉轻拧,有些担忧,“怎么了?”
等到夜珩已经失去耐心打算进去看的时候,小姑娘披散着湿发,正慌不迭地系着寝衣的衣带,双颊因为方才的沐浴正晕着自然的淡红,她还赤着脚,一双小鹿眼水波潋滟的,瞅着他,一脸迷茫,还有……紧张。
见女孩儿的头发还在滴水,夜珩走上前,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过一张帕子给她盖在头上,轻轻擦拭着,擦着擦着,夜珩看到小姑娘的耳朵红了,忍不住指尖碰了一下,还有些烫,素凉顿时缩了缩脖子。
男人惑人的嗓音里携着几声轻笑,“王妃害羞了?”
“王爷,你,你不能这样欺负臣妾。”
素凉仰起头,瞪了他一眼,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带着点软软糯糯的奶音。
夜珩微不可查地轻叹了一声,狭长凤眸里圈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更想欺负了。
目光不经意看到女孩儿雪白的脚丫,圆润的脚趾还蜷缩了一下,干净粉色的指甲闪着荧光,漂亮极了。
倾身将人抱了起来,小姑娘清瘦得很,抱在怀中,小小的一只。
素凉下意识搂着男人的脖颈,“王爷臣妾身上还有水。”
“无碍。”
尽管都被抱了那么多次,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素凉还是会不自在。
夜珩垂首,瞧着不安分的小姑娘,有些无奈,“王妃在幽国过得不好吗?怎的这样瘦。”
素凉趴在他的肩头,喃喃道:“臣妾身子不好,小时候爱玩闹,冬日也经常偷偷去外面,落下病根了。”
“得好好养养。”夜珩意味深长道,抱着这般轻,小姑娘容易生病。
宵禁后,京都的街道上已看不见行走的百姓。
暗色的鲜血随着那柄闪光的软剑在空中划过一道红色的弧线,血溅落地的声音破开街道的安宁,撕扯出凶戾与无尽的阴暗。
那人随着被挑破的腰际侧身倒地,黑色面罩随之落在他的身旁,闷闷的声音紧扣石梯,蓦然还有几分轻易不可查的回响。
他满脸皱纹,脸上还有点点的斑纹,鬓边垂落的头发已然成霜白,只是那双浑浊的眼还是流露出浓浓的不甘,那双如皮包骨的手染着自己的血,可腰间汩汩而出的液体仍然从他手指的缝隙流出,止也止不住。
他本来,可以抓了摄政王妃,那般的妙人儿,得两国宠爱,不仅可以报复多管闲事的夜珩,说不定还能挑起两国战争,到时候白骨露野、兵连祸结又该是多么美妙啊!
可这一切都被眼前这个人破坏了。
“咱家怎么不知道摄政王何时收了这么个有本事的手下?”
祥公公那刺耳又尖锐的嗓音划破寂静,他依旧笑着,语气平和地问着,宛如还是当初在寿安宫呼风唤雨的时候。
那人同样一身黑衣,只不过面罩遮了右半边脸,露出的左边品貌非凡,干净俊逸,身姿挺拔,手中拨剑的动作带着些许独有的气韵,说出的话却冷得彻骨,“我看着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