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五只绿头鸭快速地从素凉的面前游过,它们一头扎进水中,脚掌快速地蹬着,一道道渐起的水花洒落开来,又突然从水中窜出,抖动着羽毛,晃动着脑袋一摇一摆地离开。
四周都没几个人,素凉也跟着公良黛毫无形象地坐在石阶上,只不过没有旁边那红衣姑娘那般好的兴致,王妃娘娘一手支着头,小鹿眼半眯,要睡不睡的。
“王妃,你看那只个头儿最小的,其实游得最快。”
“最左边那只,我瞧着它可能有孕了。”
“中间那只公的,很护着他前面那只,你发现了吗?”
素凉听到她的话,小眼神懒洋洋地移到那些绿头鸭身上,努力瞪大眼睛观察着,想找点能说的话,过了好半晌,居然……完全没看出来。
她觉着,此时她还是不要说话会比较好,万一就像最开始,她们那“不欢快”的谈话——
公良黛好奇,“王妃,您喜欢野鸭吗?”
素凉点头,“喜欢。”
公良黛眼里放着光,“喜欢哪种?!”
王妃娘娘认真想了想,“烤鸭,野鸭芋艿汤。”
然后,旁边的姑娘许久都没声儿。
于是,在秋日的湖畔边,两个打扮风格迥异但都无比亮眼的姑娘,一个指着湖中的野鸭说得津津有味,另一个听得也认真,时不时点头。
“你们俩!”
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素凉和公良黛下意识回头。
严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在确定了就是她俩后,就更加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活像逮住学生犯错的老夫子。
看到他,素凉立马就神情紧绷了下。
“这老头儿眼神可真好。”公良黛低低地说着,面上是一副早已习以为常的神情,半点不见紧张的。
“你们堂堂一个摄政王妃,一个将军的妹妹,都是有身份有地位之人,怎的不务正业,不顾形象,不学无术!老夫跟你们说半天,竟然还不屑一顾,简直就是不可救药。”
素凉:“……”
公良黛仰头笑得无所顾忌,“严老将军会的词儿可真多,我就记不住。”
素凉拉着公良黛起来,乖乖地站好,“严老将军专程过来,可是有何见教?”
“别自作多情,老夫只是路过。”严汀冷哼了一声,转身侧对着她俩,昂着头,“顺便替摄政王和公良澈管管你们的行为举止,这般实在有失朝廷颜面。”
“王妃娘娘,我给你说,这位严老将军的老来女,钟情摄政王许久,之前这老头儿还想让王爷娶她,可王爷不愿,估计他看谁都不顺眼,您别往心里去。”
公良黛附在素凉耳际,悄悄地说着。
“你又在嘀咕什么!难道老夫说错了?”严汀不满地扫了公良黛一眼。
公良黛欢快地朝他走近,拉着他的手臂,指着湖里,“我在说,老将军您博学多识,肯定也知道这绿头鸭,快给王妃讲讲。”
素凉眨眨眼睛,好奇地看向他。
不过她忽然觉着,公良姑娘跟这位严老将军的关系应该不错,瞧这拉着袖子,严老将军脸上虽不悦,到底也未曾拒绝。
“这都不知道,到底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严老将军几乎是从鼻腔里出来的声音,嫌弃的模样尽显。
王妃顿时收到身后红衣姑娘抱歉的眼神。
不过素凉也不在意,她笑着道:“还请老将军赐教。”
严汀清了清嗓子,看她们的眼神也稍微顺眼了一些,“这野凫看着只生活在宫外,可关于它的风雅趣事倒也多,我朝现在藏书阁还收录了一副《绿江野凫图》,是前几朝的封大画师所绘,这里面的野凫绿头笔墨简澹,细看不经意间的点染皴擦,也能将它傲然清立的神采绘的传神……”
严老夫子认真授学,素凉便仔细听。
约莫两刻钟过去了,公良黛忽然问严汀:“那您觉着,那边哪只游得最快?”
紧接着,事情就出现了转折。
他们俩开始打赌,到底哪只最快。
“老将军,您不懂就不要乱讲。”
“小丫头片子,敢这么跟老夫说话,老夫说的是事实,你不信自己看!”
“看就看,谁怕谁?”
“输了别哭。”
“谁哭了?不行,这样争输赢没意思,输了的人,一百两。”
“你这狮子大开口啊,行,你若输了,老夫去寻你哥要,看你的面子往哪儿搁。”
“我在他那儿什么时候有过面子!”
“……”
严老将军有严老将军的理由,公良姑娘有她的经验,争论不休的结果也是用那几只鸭子验证。
接下来,王妃娘娘就观看了一场非常精彩的赛野鸭。
最后,公良黛喜滋滋地拿着刚赢来的银票,牵起???素凉的手,“王妃娘娘,今儿的午膳严老将军请了,我带你去吃我们启国的特色菜。”
留下一个孤独的老年人望着湖里沉沉浮浮的绿头鸭叹气,“哎,你怎么就不争气呢?”
素凉在外玩了一整天,晚膳后才回府。
她从马车上下来,进府的时候正巧碰上风子鹤和公良澈他们。
“见过王妃娘娘。”
“两位将军好。”
夜珩听到声音,欲回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身走到门口。
目光见到自家王妃,夜珩走近,拉过小姑娘玩得温热的小手,又睨了眼还在马车上捞着帘子,朝他们挥手的女孩儿,低头道:“王妃今日可高兴吗?”
素凉虽累,但是也许久未这般放松了,不乖的手指在男人的大掌中暗戳,“高兴。”
“王爷放心,我带一个笑的王妃出门,定然不会让她哭着回来!”公良黛拍拍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