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动作,着实把素凉逗乐儿了,“怕了怕了,元大人果真骇人得紧。”
元化将刀收好,手肘抵在桌上,怔怔地望着她。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她的肩上,映得本就漂亮的小姑娘眼角眉梢都染了些许的柔意,眼睛更是亮堂得紧。
元化周身的沉郁已然散去,他勾了勾唇,温和地说着:“公主,若是哪天草民护不了你了,记得去找你夫君。”
素凉不语,只是朝他笑了笑,显然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公主记住了吗?”元化格外认真地看着她,似乎一定要听到答案。
许是见他难得严肃,素凉乖巧地点了点头。
元化这才将心里的担忧隐没,继续说着:“玉璧已经启用了,草民已经想法子让吉奉拿到了手,这事容立书也知晓,只怕等不到岁朝,他们就会联合夜卿北引发兵变,逼宫谋反。”
“这么快。”素凉喃喃道。
“是挺快。”元化望着她,克制着内心复杂的情绪,“公主这几日当小心些。”
“好,你也是。”
素凉在离开之际,说道:“元化,这次事情过后,你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元化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笑了,“草民可不会委屈了自己,自然是怎么快意怎么过活。”
“那就好。”
眼见着素凉远去的背影,元化收敛了笑容,整个人陷入一种沉寂中,冷静而理智。
岁朝将近。
可这几日朝堂之上关于是否出兵攻打幽国的议论却愈演愈烈。
“陛下,幽国边境将领竟然派了军队驻守大漠,我们的百姓途径此地,莫名被劫杀,此恨不消,如何对得住边境无辜枉死的百姓。”
“陛下,如今四国流言纷纷,断没有停息的势头,定是幽国之人从中作梗。”
“陛下,幽国此番前来贺岁,派的那位吉奉使臣,曾用计斩杀我国数名将领,手段之阴计谋之毒令人防不胜防,他来我国断不会安分守己。”
“据臣所查,那位吉奉使臣带入启国的那些士兵,个个都来路不正,其中一个臣觉着眼熟,细细一查才发现正是我国曾通缉过的罪犯,如今改头换面倒成了他们的人。”
“为了启国大国威仪,请陛下直接将这二人扣留,用他们跟边境驻军谈判。”
“不过休养生息半年,幽国就开始蠢蠢欲动,臣还请陛下圣裁。”
“请陛下圣裁——”
在朝之人除了夜珩几人几乎都跪了下去。
夜凌一来就被这些人吵得头疼,眼下乌泱泱地跪了一片,更是令他心中烦闷,睨了眼面色冷沉的夜珩,“摄政王,你的意思呢?”
夜珩沉静地走到中间,“回陛下,此时出兵,非合适之机,众位大人说的这些都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不足以构成撕毁两国停战协议,以及出兵攻打的理由。”
“回陛下,摄政王所言极是。”公良澈走出来道。
“摄政王,事关国体,王爷不会因着自家王妃是幽国公主,就感情用事吧?”夜卿北说得毫不客气,反正他们也已经撕破了脸。
此话一出,倒是引起了朝堂中一些人小声的议论。
“早闻摄政王谁也瞧不上,独独对这位公主上了心。”
“难不成王爷真为了这位公主才不愿出兵?”
“王爷素来以国事为重,怎会因为异国公主而至国事于不顾。”
“够了,退朝。”
夜凌其他的什么也没说,径直离开了。
剩下在场的大臣们几乎都愣住了,随后一身冷汗袭来,虽不知何故,但是他们知道陛下生气断然不是因为摄政王的缘故,那便只剩下他们了。
下了朝后,夜珩并没有回府,直直朝着御书房走去。
门口的守卫根本没拦他。
夜珩一进去就看到蓝乐生在给夜凌按头,他眉头轻拧,“你怎么了?”
他极少在朝堂上这般沉不住,像是有极重的心事。
“你不是说攻打幽国没理由吗?孤给你个理由,你看看够不够。”
夜凌先让蓝乐生出去,随后从旁压着的书册下抽出一封信件。
夜珩直觉认为这并非什么好东西,但他还是接了过来。
里面厚厚的十几张纸,他一张一张地翻阅着,紧随而来的记忆像是被凿开了一道口子,将现下的宁静美好打碎。
书房中安静极了,只有夜珩翻着纸张的“沙沙”声,翻完最后一页,夜珩的眼尾已然袭上一抹血红,他放下纸张,拳头握得死紧,极力压抑着即将汹涌而出的情绪。
夜凌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软了软,但有些话他却不得不说。
“故,当年他们的本意是杀孤,却误让皇妹服了毒蛊,而做这一切的凶手不仅仅只有闵氏一族,还有幽国如今的王,巴赤。意图弑君,毒害长公主,这两个理由够不够?”
“陛下希望臣攻打幽国吗?”
夜珩的嗓音略显暗哑,轻垂的眼睑,堪堪掩住了他凤眸里触目惊心的恨意。
“如你若言,现下不是好时机。”夜凌咳嗽了两声,心口处一阵阵发疼,“等孤过世之后,你稳固了皇位再去。”
“臣没想跟皇兄争。”夜珩轻轻阖上眼眸,再一次说明了他并无此意。
“皇位,你比他适合。”夜凌说着,想到另一件事,“靖卉的父母之过,虽不至牵连到她,可终究血浓于水,他们是亲人,若有朝一日你真的对她父母下手,你们也注定无法携手走下去。届时你可能会面临两种选择,放她走,或者……杀了她。”
离开御书房时,夜珩的脑海中依旧浮现着夜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