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之间,靖卉发觉巴岸总是往对面瞥,她眉目微沉,又想到夜珩的话,她道:“二王弟,你觉着靖宁的容貌跟我比,如何?”
巴岸诧异地看向她,“王姐,你真看不出来吗?我觉着,除了态度有异,摄政王讲得也没错。”
第70章
靖卉:“……”
“别瞪我, 你自己非要问的。”巴岸将酒杯斟满,朝她微微示意,自然无比道, “也敬姐姐一杯酒。”
只是一场宴会,国事倒是没谈多少,全维系着面上所谓的“亲情”了。可到底从头到尾夜珩也不过疏远而客套的称呼着一声“王”。
宴会后,夜珩和使者们随着巴赤一道去了玄朝殿商讨国事。
素凉独自在宫中行走,看到眼前这座与她同岁几欲成灰烬的宫殿, 往日的种种再度回忆起来,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究竟是怎样的已然看不真切,只是心底那还会波动的情绪诉说这往日的种种皆非幻象。
这里是她的故国,也是她曾经的家。
她是嫡长公主,却活成了人人可欺的模样。
“是不是很心疼?”
方才远远的,靖卉就见到素凉的人在不远处等着她, 见她的模样, 像是在神伤着什么。
于她的声音,素凉早已熟悉到了骨子里, 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望着眼前,“有什么可心疼的, 我自己烧的。”
“原来是你!”靖卉恍然, 指着素凉就道,“我说呢,不过一个小小的烛台, 怎么会引起那么大的火, 你竟然想烧死我!当真恶毒。”
素凉维持着娇懒的姿态, 眸光暗了暗,意外得没否认,“不着急,早晚的事。”
“你果然是回来报仇的!”靖卉冷笑了一声,“这里可是幽国,你势单力薄,能拿我们如何?”
“你知道我的本事。”素凉微笑着转过头,让靖卉压在心底不愿承认的慌乱无处遁形,“我学东西很快,而且这次我们也带了不少的高手过来,意外而已,说不定哪次就发生了。”
素凉的语气很缓慢,一字一句地说得特别清晰,“意外,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事情吗?你也该知道,多几个高手完成起来事半功倍,例如失足落水,高楼跌下,烧炭中毒……”
“你敢!”靖卉听到这些词,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一幕幕清晰无比地出现在她的记忆里,“我不会放过你的,父王母后也不会放过你!”
素凉看着她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朝她弯了弯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靖卉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却也凑近了些,“你想说什么?”
“我如今新得了些毒药,在不知不觉中可以沁入熏香里,胭脂中,放在食物中,还有水里,很多地方都不会被发现,寻个机会,给你试试。”
素凉说得温和极了,仿若是有什么好物件,欣喜地要和她分享。
只是被分享的人神情徒然僵住,空气里还多了几分冷寂。
“要小心哦。”
明亮至极的光线下,小姑娘笑得欢乐,随后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留下那位高贵的公主,死死盯着她轻松走开的背影,几欲将杀意化为实质。
素凉如今可不会独自在这吃人的宫中走着,到哪儿都听话地让冰絮和侍卫们跟着她,等瞧见那熟悉的墨色,小姑娘雀跃地跑过去。
跑过去就被夜珩一把搂紧怀中。
“王爷,这么快你们就谈完了吗?”素凉抬头望着他,总觉着他现下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们的目的太过明显,拿捏住便也没什么好谈的,拖一时就够了。有公良澈和余尊在,他们有分寸。”
夜珩将小姑娘放在眼前站好,一眼就瞧见她脏兮兮的脚尖,声音清磁温柔,“去过诏安宫了?”
“嗯,去过了。”素凉点头。
“看看还有没有未烧干净的,想再添一把火?”
素凉:“……”
拂过宫墙的风轻轻地吹来,给突然安宁的片刻又添了些静意。
素凉从他那双含着揶揄的凤眸里,分明看出了取笑。
小姑娘顿时就不说话了。
夜珩深沉的目光凝着着她,这姑娘心细得很,对他的情绪变化敏感捕捉,在王府的时候他便深有体会,他心情好时这姑娘贴过来可劲讨巧撒娇,若是情绪不好的时候,她却跑得比谁都快,躲得远远的。
能探得他的情绪是好事,他也愿意与她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可这小家伙处理问题的方式,总觉着就像个没良心的小混蛋。
这次他确实有想探查她过往的打算,原是想将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揪出来,只不过还未实施,就听到昨夜她和元化的对话。
小姑娘在不知不觉间,也有了想护着他的念头。
自己一时之间不知该欣慰,还是该挫败,他在自己妻子的心目中,是否有些娇弱了。
不是前段时间,还敢算计着他,把幽冥军都给灭了吗?
夜珩拽住她纤细的手腕,将人拉至身前,见着乖巧的姑娘,心底柔软得不可思议,轻唤了声,“凉儿。”
素凉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嗯?”
“可以不用这么乖的。”夜珩将她耳畔的碎发勾至耳后,俯身,语气低沉又惑人得很,“话本子还未看明白吗?”
素凉手指蹭了蹭他的掌心,透着亲昵的味道,“臣妾就知道是王爷换了的。”
“王妃一向都聪明,这次学到了些什么?给本王讲讲。”夜珩一边问着,一边牵着她往玄朝殿走过去。
素凉认真地想了想,“唔,有些时候,是可以不唤丈夫为夫君的。”
夜珩眼尾微扬,低笑,“那唤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