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绝艳的容颜上所有的神情都消失殆尽,他缓缓抬眸,漠然又诡谲至极的目光落在靖卉的脸上,空气中顿时弥漫出危险的死寂。
聂晟在夜珩即将抬手的刹那拦在了他是手臂之上,他迎上着那令人心悸的恐怖,在夜珩身侧低声劝道:“主子,息怒。”
“放肆。”夜珩扫了他一眼,欲再出手,聂晟依旧不怕死地拦下。
现在靖卉终于明白夜珩要干什么,她惊恐地盯着化身鬼魅的男人,一时之间不可置信、惧怕各种情绪涌来,对上那双触目惊心的黑眸,最后一丝理智让她蓦然清醒过来,大声唤道:“来人!快来人啊!”
殿外的守卫在听到呼喊的时候都冲了进来,连同在外伺候的宫女,也都进来了,这般尖叫出声,他们也生怕这位公主遇到了什么不测。
见到有人保护了,靖卉握着毯子的手这才稍微松了松,她仰着头,冷笑着,“摄政王对我动手做什么?杀人灭口吗!王室中的人,知道她秘密的可太多了,你杀得完吗?”
“你们该死。”他家凉儿的不适,都是这些人造成的!
男人的话语像是落了一层寒霜,不轻不重的声音,却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王妃?!”随着聂晟的一声呼喊。
夜珩仿佛才从暗渊中凝视到光亮,他怔怔地敛下眸,周身的煞气消散了大半,只是终究还是没转过身。
直到手上一阵熟悉的冰凉触感,夜珩才堪堪不那么僵硬。
“王爷,我们回去了。”小姑娘软软又乖巧的嗓音响起。
夜珩回眸,凝着立在自己身侧,睁着乌溜溜小鹿眼的素凉,小姑娘就这般跑出来,似乎是冷着了,手心一个劲儿往他手里钻,还倚了些许重量在他身上,巴巴凑过来。
下意识地,夜珩回握住她的手,然后将人圈入了怀中,声音不自觉温柔下来,“好……”
“走了。”素凉一味地想将人带走。
夜珩就这般携着人离去,那些守卫只能眼睁睁看着,谁也不敢动手。
靖卉眼瞧着这一幕,像是看见了什么更邪门的事情,她一时之间,居然呆住了。
到底是靖宁疯了,还是这位摄政王疯了?
一路上都静悄悄的,素凉什么也没问,夜珩也没有开口。
直到他们回到了梨台,小姑娘才松开了他的手,站在夜珩的面前,仰着精致的小脸,睫毛轻颤了两下,朝他露出娇俏的笑容,声音如常,“王爷不会嫌弃臣妾的,对不对?”
一直想要隐藏的秘密,就这般曝在阳光下,露出它原本的脆弱与不堪,即使心中有所准备,可当它献祭般摆在夜珩面前时,素凉还是会生出难以自已的惊慌与无措。
她只能靠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探寻面前这个人的态度。
夜珩不是没察觉到小姑娘的异样,他往前迈出一步,将人再度抱在怀里,手抚上她的头发,心底隐隐地疼,“永远不会。”
小姑娘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这是她感到的前所未有的安心。
素凉微微绽开唇角,接着抬起了脑袋,眉眼弯了弯???,露出粲然无双的笑容,“王爷真好。”
夜珩情不自禁地垂首,薄唇落在素凉的眉心,亲吻着他最宝贝的姑娘。
“凉儿之前,是生病了吗?”夜珩还是会担心。
素凉微愣,随即乖巧地点了点头,“是病了,后来遇到了师父,他说臣妾会好的。”
“凉儿的师父,是叫离苏白,对吗?”
夜珩心绪颇为复杂。
素凉满是惊奇,“王爷怎么知道?”
“知道他的人皆赞他清傲品貌,丹青琴意无逢对手,可没人知晓,他最擅长的,其实是医术,能让他有兴趣接近的,一是丹青与琴,二就是病人。可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却救不了他的挚爱之人。”
察觉到男人的情绪并不好,素凉乖乖地让他抱着,“王爷如何这般清楚?”
“他是本王的父亲。”
第73章
“之前看到凉儿作画, 本王就怀疑过。”
夜珩想到那张被余尊顺走的图纸,记忆里还有素凉绘制途中的记忆,勾图的手法, 以及呈现出来的效果,都让他联想到同一个人。
只是这样的巧合始终让他难以置信。
将小姑娘紧紧拥着,夜珩之前也从未这般矛盾过,他既希望他们之间相识,又害怕他们相识, 以他的判断,极大可能还是因为这小姑娘是生病的缘故。
“那么早啊。”亏她还隐瞒地那么辛苦。
素凉闷闷的声音从夜珩的怀中传出。
“凉儿突然离开,也是跟病情有关吗?”夜珩忽然想到这件事,眉心一紧,将人从怀中挖出来,只手捧着她的脸。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到底也确定了些东西。
他跟这小姑娘相处的时日并不短, 且几乎夜夜宿在一起, 她的身体若是有什么异常,他断然不会什么也看不出, 唯一离开他且时日较长的时候,只有那一个月。
素凉抬眸一怔,微愕, 就这么被他猜出来了。
她咬着唇, 每每想到那些时候,情绪怎么也好不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如何陷入那恐怖得如梦魇般的境地,她只想结束这一切, 那不可控制的滋味, 每一次都折磨得她四分五裂, 就连呼吸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其实这么些年过去,相比于在幽国的时日,在摄政王府的日子她确实更好过一些,那段时日,她的病情从未反复过,即便偶尔会出现一些发冷无力的迹象,也都很快过去了。
最严重的时日,其实也就是她离开后的几天,那会子她时常站在冰河旁,好似能看到母亲在冰上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