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都是这样,从陈槐会做饭起,只要他在家,他就很少让奶奶动手做饭。
他做不了什么惊天动地地大事,唯有在这些小事上努力减轻奶奶的负担。
多做几顿饭,多洗几个碗,多劈几块柴,多挣几块钱。
陈槐盼着自己多做一点,奶奶就能少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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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天的太阳升起了,阳光穿透山间的薄雾,洒向静谧的土地,照着地里的庄稼。
公鸡抖了抖泛光的羽毛,扑棱着翅膀跳上房顶,仰起头打鸣,邻居家的狗也“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早起的人已经把牛从牛圈里牵了出来,赶到山坡上去吃草。
炊烟也一点点升起来,烟火气笼罩着山上的这几户人家。
陈槐起来做了早饭,就挑了两担水去地里灌菜,顺便除除草。
菜园子里的茄子和青椒都结得正好,豆角藤也开着淡紫色的花。
这些菜都是奶奶种的,陈槐细心地打理着,不敢有一点差错。
如果陈槐不到地里来做这些事情,奶奶就会来,他不想让奶奶每天都过得那么辛苦,所以每天去厂里上班之前,他都会先挤出时间把地里的活干完。
吃完午饭,陈槐去菜园子里把要给赵婶送的菜摘下来,整齐地码放在筐子里,然后放到摩托车上,用带子捆扎好。
收拾好,看时间差不多了,陈槐就骑上车出发。
到了烧烤店门口,把菜筐从摩托车上拿下来,陈槐看到出来接菜的人是店里的明香姐,不是方夏。
陈槐和明香姐一起把菜整理好,赵婶也把菜钱算好给他了。
按理说,他现在就该走了。
可是,他今天还没见到方夏呢!
今天没下雨,陈槐没有再继续待在店里的理由,他也不好意思直接向赵婶问方夏在哪,那样显得很刻意。
他叹了声气,只能故作淡定地往店外走。
还没走几步,陈槐就看见店门口的桌上摆着一部手机。
“赵婶,这是谁的手机啊?”
“哦,那是方夏的吧。”赵婶抬头看了一眼,说,“正好,她在后院呢,你要是不着急走就拿过去给她,放在这儿万一被吃饭的人给顺走了怎么办。”
“行!”有了见方夏的由头,陈槐顿时有了精神,他迅速抓起手机,往后院走。
远远地,陈槐就看见方夏坐在石榴树下的桌子前,在教小敏写作业。
“捡到一个手机,也不知道是哪个小迷糊掉的。”陈槐走过去,站在树下,拖腔拖调地说。
方夏认出来是自己的手机,伸手就要去拿。
陈槐却故意一躲,还把手举高,不让方夏拿到手机。
“还给我!”
“我偏不。”
“快给我!”
“就不。”
陈槐的个子本来就比方夏高出一个头,又把手举着,方夏哪里能碰得到手机。
方夏跳起来去够了几下,没够到手机,气鼓鼓地瞪了陈槐一眼:“你几岁了啊,怎么还这么幼稚!讨人厌!”
“生气了?”陈槐把手机递到方夏面前,连连赔不是,“行行行,都是我不好,我不闹了,你别气,别气。”
在方夏面前,他像是又变回了三四岁的小孩子,尽做些笨拙又幼稚的举动,变着法地玩闹,就只是为了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他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陈槐在旁边的椅子坐下来,但方夏不再理他,只顾着给小敏讲题。
小敏顽皮,故意不好好听讲,方夏耐着性子讲了好几遍,小敏还是说自己不会做。
把方夏气得直跺脚。
她想发脾气却又努力忍住的样子,好可爱。
人长得可爱,说话也可爱,不管做什么都可爱。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陈槐一见到方夏,就移不开眼睛。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方夏的情境。
那天,出来接菜的人不是李哥,也不是明香姐,是一个眼生的姑娘,他以前没见过。
走的时候,他随口向赵婶打听。
赵婶只说,那是店里新招来的,名字叫方夏,十八岁,她没考上大学,家里人也不管她,她就一个人出来打工了。
“这个题,你看,我们把在这两个点之间连一条辅助线,”方夏用铅笔将试卷上的两个点用虚线连接起来,指给小敏看,“你看,这样是不是就会做了?”
小敏面无表情地“噢”了两声,也不知道是真听懂了还是在装懂。
方夏只好把笔递到小敏手里,让她自己试着做一做。
陈槐觉得有点奇怪。
他最近几天来送菜,总能看到方夏给小敏辅导功课的样子。
方夏好像什么题目都会做,小学的语文课文都熟悉,数学题很拿手,英语单词也读得好听,她应该不是成绩不好的人才对。
“方夏。”陈槐想了想,还是问出了一直困惑着他的问题,“我看你学习成绩应该挺好的,那你是为什么没考上大学?”
方夏猛地回眸看向陈槐,眼神复杂:“谁跟你说我没考上的?”
第07章 第 7 章
“所以不是吗?”陈槐尴尬地挠挠头,“他们都这样说,我就以为……”
方夏不说话了,空气静了片刻。
正在写数学题的小敏从练习册里抬起头,视线扫过面前两个都不说话的人,不明白他们在干什么。
但直觉告诉她,再继续待在这里似乎不太好。
小敏跳下椅子,迈着小步子,蹦蹦跳跳地去了前厅。
“妈妈,我饿了,我要吃两串烤鱿鱼。”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作业写了多少了?”赵婶戳戳小敏的脑袋,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她还是拿着几串鱿鱼去了厨房,让小李给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