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察觉到事情可能不对劲,挣扎着往后退。
舅妈哪里肯放手,村里头有人说,在云江镇的一家烧烤店里看到方夏了,他们这才找了过来。
这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不能让她给跑了。
“山那边的亲戚,托我们给找个姑娘。”舅舅是个木讷粗笨的人,心里装不住事,一下子就直说了,“我们就想起你了。”
舅妈连忙跟着找补:“夏夏,我跟你说,那家人的条件真的不错,那小伙子虽然现在是懒了点,但等你嫁过去,有了媳妇,他就会收心的。”
“你看,反正你也不去念书了,还是早点成家了好,在家里享清福,总比你现在每天端菜洗盘子干活要好得多,夏夏,你说是不是啊?”
赵婶只以为是亲人见面,叙叙旧,本来还先坐在一旁看热闹,听到这话,总算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赶紧去把厨房的小李和明香给喊出来了。
方夏的态度很坚决:“我不想回去。”
见那两人还要胡搅蛮缠,赵婶也过去帮忙打圆场:“不回就不回嘛,方夏是大姑娘了,她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做主,咱们大人就别插手了。”
不开口还好,赵婶这一开口,舅妈就直接撒起泼来了,争着吵着说是这店里的人在忽悠方夏,不肯放人走。
陈槐刚把摩托车停在烧烤店门口,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
他连车钥匙都没顾得上拔,就往店里跑。
本以为是哪个吃烧烤的客人喝多了酒,撒酒疯,没想到,闹出动静的人是方夏的舅舅和舅妈。
从周围客人们的议论声中,陈槐大致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少年风风火火地跑过去,挤开人群,挡在方夏身前:“你们不能把方夏带走。”
“要你管!”舅妈阴阳怪气,“我自己的侄女,我想带回家就带回家,倒是你,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来管我们家里的事。”
陈槐的雨衣还没来得及脱,一直在往下滴着水。
怕水会滴在方夏身上,他又往前站了一些:“今天我就站在这儿了,看你们谁敢把方夏带走。”
陈槐的语气很坚决,眼睛里有了戾气,手也捏起了拳头,青筋暴起。
慌乱之下,方夏看到陈槐的模样。
她不禁开始想,陈槐小时候被欺负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样保护捏紧拳头来保护自己的?
在舅舅舅妈的吵闹声中,方夏清晰地听见了陈槐的声音。
她从来没有听过陈槐用这样凶狠的语气说话。
“你们又不是方夏的亲身父母,凭什么做主把她嫁给谁!”
“信不信我报警,让警察来评评理,看看强迫一个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的女孩去嫁人的这件事究竟是什么性质?”
“要赖在店里不走也行,那就别走!老子现在就送你进医院!”
面前的少年一脸怒意,神色凶恶。
舅妈到底害怕被打,脸上显出怯色,脚也跟着往后退了两步。
这时,看热闹的客人也开始附和:“哪有这个道理,都什么年代了,还干这种没脑子的事。”
“就是啊,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们要是敢乱来,现在店里的这么多人,这可都证人。”
打感情牌无果,又不能强行把人给绑回去,舅舅舅妈的如意算盘落了空,总算悻悻离去。
方夏松了一口气。
没了热闹可看,围观的客人也纷纷回到位置上继续吃东西。
“对不起。”方夏去跟赵婶道歉,“差点给店里招了麻烦,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找过来。”
赵婶拍了拍方夏的手,安慰道:“傻孩子,管你什么事,这他们不对,你没被吓着就好。”
见赵婶没有要生气的意思,方夏放心了。刚刚她还在担心赵婶会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情,觉得她很麻烦,就不让她继续在店里干活了。
外面的雨停了,又有客人进店点菜。
方夏强打起精神,继续忙活。
她像往常一样,走向落座的客人,面带笑意地问他们要点些什么菜,给他们倒茶添水。
陈槐脱了雨衣,去把那些被他扔在店门口的菜拿进来,整齐地堆放在后厨。
去柜子里拿酒时,方夏看到陈槐站在柜台前,在跟赵婶说些什么。
陈槐似乎有意压低了声音,但方夏还是听见了。
他说:“赵婶,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您一定得先告诉我,千万不能让他们把方夏带走。”
“好好好。”赵婶眼睛盯着账本,连连点头,“我这么大年纪了,什么事情没见过啊,只要方夏自己不愿意,我是不会让她被人带回家的。”
方夏脚步一顿,反应了一下,只当陈槐是因为热心和正义感才说了那些话。
酒上了桌,方夏又去拿了串好的菜出来,分门别类地添进保鲜柜的不同格子里。
“我们这桌的菜好了没有啊?这都等了半天了。”有人等得着急了,冲着方夏问。
“不好意思,我马上去催一下,应该就快好了。”方夏表示了歉意,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去催菜。
她走到厨房门口,还没进去,隔着帘子就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
又是陈槐的声音:“李哥,这店里就你一个男的,万一有人喝多了闹事什么的,你可得好好护着方夏……还有赵婶和明香姐她们。”
“知道了。”李哥看破不说破,忍着笑意,“我还能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放心,我会留意的。”
心思?什么心思?
方夏呆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不该进去。
“催了没有啊?还要等多久?”客人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方夏这才回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