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莲的喉咙像是被匕首刺透，他感觉到了窒息与痛苦，比当初离开时的之后还要痛苦的多得多。
这件事发生之后，展莲其实一直在害怕。
他害怕曲橙把这一切收回，他害怕曲橙说到此为止，他更害怕……看到他的眼泪。
他明明是最爱他的，却伤他最深。
他甚至曾一度将他忘记了。
他给不了曲橙想要的，他保护不了最想保护的，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资格，他不配了……不配得到原谅，不配得到机会，也配不上所谓的爱情。
“曲橙，对不起，我……”
或许那些人说的对，他压根就不该出生。如果没有他，所有人都会好过很多。
展莲伸出手，按向了手边的按钮：“对不起，请停车。”
高琳：“高架上呢，停不了。等下了高架我再找地方停吧，很快，五六分钟。”
展莲点着头：“五六分钟……好，可以。”
狭窄的车厢在这一刻似乎承载了太多的情绪，这些情绪像是会吞噬氧气的野兽。
曲橙被迫开始大口的呼吸，可心里的憋闷与窒息感并没有得到丝毫纾解，反而令他更加恐慌。
雪莲的气息若有似无，带着浓浓的哀伤与绝望，预示着它的主人如临深渊，一只脚已然悬空！
尽管曲橙的眼睛脑子还在抽疼，但也足够意识到展莲此刻是完全不对劲的。
“展莲？”
展莲狼狈地错开了他的视线：“我会走的，只要再等几分钟就可以了，很快，我很快就会走的。”
几乎是下意识地，曲橙一把抓住了展莲手腕：“什么意思，你要去哪？”
展莲眼里完全失去了昔日的光彩，空洞的厉害，可他还是本能地想要安抚曲橙。
“哥哥你不用担心，我去那个地方只有我，没有敌人，很安全的。”
曲橙猛地抓住了展莲的手臂：“什么叫只有你的地方？展莲，你他妈给我说清楚！”
“就是……一个很安静的地方啊。”
从展莲口中飘出的字句宛如轻羽，曲橙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钢针一样扎进了那颗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他看见展莲在笑。
围绕在两人周围的信息素如同大片大片的冰雪。
血液被冰封。
“那个地方其实挺好的，安静，平和，唯一的不好的地方就是没有你……所以我一直不太想去。”
“你不能去！”曲橙几乎是吼出来的，嗓音也完全变了调，再不可控：“展莲，你看着我！听话……你，你看看我。”
展莲顺从地转过了脸，那双眼里面没再映出他的模样。
曲橙整个人都开始发抖：“展莲，你别吓我！你他妈的别吓我！”
“吓你？”展莲的反应变得很慢，他想了几秒，表情才开始变化，曲橙形容不出来。
“我怎么舍得吓你呢。哥哥，你是在害怕我吗？”
曲橙忙否定了：“展莲，我不是害怕你，我怎么可能会害怕你。”
我怎么会害怕你呢。
我是最爱你的。
我最害怕的，就是你不好。
展莲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语气也像是在自言自语：“你是该害怕我，毕竟我只会让你难过。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我给不了妈妈想要的，给不了所有人想要的。我回应不了任何人的期待，他们都用仇恨厌恶的眼神看着我，就像是在看一只怪物……我不该回来的，我应该在那天就离开的，离开所有人，这样所有人就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大家就会变得很快乐，只要没有展莲这个人，就可以了。”
曲橙想起自己是见过这样的人的。
没有自我认同感的人——就在心理医生诊疗室的门外。
可展莲是一个S级的alpha啊。
书上说，顶级alpha的自尊与高傲是这个世界上最牢固的，他们是自己的王，没有人可以轻易地动摇它，更别说摧毁它！
展莲究竟经历了什么？
曲橙握住展莲冰冷的手，他不停地亲吻它，这是他在那十几年里表达爱意的方式：“展莲，你听我说，我没有否定你，我不会否定你。我爱你，你感受得到，我知道你感受得到。”
“你真的……还爱我吗？”
“我当然是爱你的，我只是太生气了，我们在吵架，吵架的时候没人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曲橙看向了他的眼睛，颤抖地双手捧住了对方的脸颊：“展莲，是我选的你，所以你得留下来，留在我身边。你哪里也不用去，哪里也不能去！我需要你，你知道的。”
曲橙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展莲，你答应过不再骗我的，对吗？”
展莲给的反应很慢，但好在还能听进去他的话，机械地点了下脑袋。
曲橙：“那我跟哥哥说，你现在是哪里最不舒服？这之前也这样过吗？你去过医院吗？医生怎么说？你有随身携带的药吗？”
——药
这个字似乎在瞬间提醒了展莲，死水有了轻微的波动：“我有药，但我已经很久不吃了。医生说我已经好了，他说我很勇敢，很顽强，没有向敌人屈服。我战胜了他们，上天会奖励我，会让我再次见到你，我是值得被爱的，我值得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
曲橙不知道在展莲身上发生过什么。但在这一刻，她看到了一些名为希望的火苗——
展莲在做一些积极的自我暗示！
曲橙拼命地点着头：“你当然值得，我爱的人值得最好的爱，最好的一切！”
展莲终于给出了肢体上的反应，他慢慢地抱住了曲橙，不敢用什么力的：“哥哥，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你想要什么？你想要我不再骗你吗？我能做到。你想要我不变心吗？我也能做到，我都能做到。我能让你满足，能让你开心，我能让你得到全世界所有人都向往的幸福！我明明都能做到，可是为什么……你还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