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乔机械似的跟在后面。
严丛达看着两人的背影总有些不安,闵乔会不会说一些颠倒黑白的话?“敬存,不能心慈手软。”
严敬存没回应父亲的话,带着闵乔离开,回到他们住的别墅。
别墅已经落了一层灰,上次煮面剩下的半匝面条未收到冰箱里,沾水发了霉。
两人一步未动,空气沉寂得让人窒息。
严敬存转身回头。
“是不是你?”
四个字落在鼓膜上,闵乔感觉耳朵耳鸣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张张嘴,却张不开,像一个被人拿刀割掉声带的哑巴。
眼泪无意识地簌簌落下,被人追杀他没哭,被警察审问他没哭,被严家人打骂他也没哭,偏偏严敬存就是有本事一句话让他的眼泪决堤。
他透过泪珠望向严敬存,嘴角带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又迅速消失。人绝望痛苦到极致的时候竟然会想笑吗?
严敬存看着他的眼泪,喉结上下滚动,却口干得没咽下一点口水,徒咽下一片痛苦的滋味。
他不愿意相信闵乔是伤害宝韵的凶手,俞警官查到的每条证据他都帮着仔细分析,下意识为闵乔反驳,他愿意相信闵乔的说辞,绳子上的血是他为了救宝韵与歹徒争抢时留下的,可是疑点越来越多。
一边是爱人,一边是亲人,辩驳到最后他有一种内心被撕裂的无力感。
无论如何无法洗清闵乔的嫌疑,妹妹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他怎么能放过任何一个有嫌疑的人,他又怎么能够毫无芥蒂继续和杀害妹妹的嫌疑人在一起。
“不是。”
闵乔心慢慢变得更冷,却坚持自己的清白。事到如今,他对未来已没有任何奢望了。
“洪蓝到底是什么组织?那两个人是不是洪蓝的人?”
闵乔思考过后仍旧沉默,甚至他自己身在其中也看不清洪蓝的真面目,又如何回答,如果没有第三个杀手的出现,他不会把那两个人和洪蓝扯上关系,但死掉的那个人会组织培训的格斗术。
“我不知道。”
“不想说?”严敬存压低了眉毛,眼神更加冷厉。“你当小姑的话在开玩笑?严家和曾家能让你生不如死。”
严敬存刚才看出了严家人的杀心,警察办案必须要证据充分,但严家想报仇不会管那么多。
闵乔现在在其他严家人眼里是认定的杀人犯,如果严家能任由一个杀害女儿的杀人犯全身而退,那严家在凌山这么多年白混了。
“我能说的还是那些。”
闵乔的心被扎得千疮百孔。
严敬存一阵失望,闵乔依旧选择瞒着他组织的秘密,不告诉他实话。
他愤怒狠戾地掐住闵乔的脖子,“你知不知道,换任何一个人,我都不会给他机会废话。” 为什么偏偏是你?
“敬...哥……”
挣扎间,响起一声轻微的当啷声,闵乔颈间的平安锁滑出衣领,两人皆是一愣。
闵乔脸色涨红,到最后干脆不挣扎了,眼神始终望着眼前的男人,这个说过保护他,爱他,和他走进婚姻礼堂,许诺过终生的男人。
他从没想过会死在严敬存手里。
或许他们的相遇就是个错误,如果当初他晚两个月通过训练,就不会成为候选人,等严敬存挑了别人走,他也跟随另一个雇主,他们的人生永远都不会有交集。
又如果当初没有答应严敬存的求婚,没叫过他那个称呼,没有捧出过自己的一颗真心,现在也不会这么难过。
可惜命运啊,没有如果。
严敬存望进他的眼睛,那眼中有单纯,痛苦,纠结,还有一种他并不陌生的情感——爱意。
他最终松开手,像是怕自己后悔,迅速转过身。
“你走吧,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我派柏恒送你出国,回东南亚,永远别回来。”
闵乔面色一片灰白,嘴唇毫无血色,僵滞了很久。
“谢严老板宽宏大量。”
闵乔扶着墙,努力站直身体,像是想起什么,缓缓把脖子上的平安锁摘下来。婚戒在严敬存恢复记忆后两人就没有戴过了,如今平安锁也要还回去。
他不是有人疼有人爱的宝贝,他是被人抛弃,随意踩踏的野草,苟且偷生的蝼蚁。
“严敬存。”
他想问失忆的严敬存有没有爱过闵乔,管他叫老婆的时候真的把他当做过老婆吗?可是这些问题都没有意义,他把未竟的话咽了回去,徒留一个名字烙印在夜色里。
【作者有话说】
乔乔宝宝快碎了。。。
第37章 流浪小狗
打火机滑动两次才点着烟草,青白色的烟弯弯绕绕飘散出来,男人不熟练地吸了一口,很快又都吐了出去,捏着香烟的手指不受控地颤抖两下,烟灰掉在手背上,慢慢烫红了皮肉。
航站楼外的飞机滑行起飞。
似是最终觉得这东西没意思,男人把剩下半根燃烧的烟攥在手里,用力捻灭。
柏恒回来汇报。“老大。”
严敬存像感知不到疼痛一般搓了搓手里发烫的烟灰。“送走了吗?”
“走了。”
严敬存静默半分钟后,随意点点头。“嗯。”
走了好,以后在东南亚,或者在世界的其他地方,天高海阔,永不相见。
柏恒不知怎么开解,男人了解男人,这时候不说话给严哥安静的空间大概是最好的。旁人不知道,他最清楚乔乔和严哥是什么关系。
柏恒安静地开车驶向医院,严敬存偶尔透过车窗望一眼天空。
飞机飞出了华国领空。
闵乔坐在座位上不睡觉也不吃东西,始终未阖眼,这次不会有人记得带他走,以后的路他又要一个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