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客栈顶楼的雅间坐下,卫琛就听菱歌道:“公子,这防晒妆粉在这儿果然有销路,若非公子吩咐,我们倒是错失了一个商机。”她脸上带着激动的喜色。
卫琛点点头。这儿的日头比中原烈得多,长时间的曝晒不仅会让皮肤泛红、瘙痒,甚至还会脱皮,因此以茉莉籽粉制成的药膏在这儿卖得格外好。
他看了看菱歌送上来的银票和账本,只留下了账本,待日后细看,装了四千两银票的匣子却没收,反推给菱歌,“这些拿着去做本钱吧,我这边如今也不缺使唤的银子,胭脂水粉那些的我也不懂,还是得靠你打点着。”钱生钱才是大道理。
认识许久,菱歌深知卫琛的性子,因而也不推辞,“有了这笔银子,咱们的铺子就更再扩大些了。”
卫琛应声,早在夏天的时候,他就分了一成的收益给菱歌,再加上之前的事,将菱歌笼络得铁牢似的,巴心巴肝地替他做事。
事禀报完了菱歌却还没走,她又提了个包袱到卫琛眼前,打开来里头全是瓶瓶罐罐。
“这些是什么?”卫琛好奇地探头过去。
菱歌先是打开一个飞鸟点翠的口脂盒,递给卫琛看,又指指自己,道:“京里最时兴的颜色。”
卫琛借着光细细瞧了瞧,确实不错,像夏日里结出的浆果,闻着还有股淡淡的葡萄汁味儿。
菱歌道:“公子是不是又瘦了,总吃不下东西可不行,气色看起来比前些日子又憔悴了不少,”她将小盒子推给卫琛,“口脂我留下一罐,面客时公子可少点一些在唇上,能提提气色。”
卫琛叹了口气,他实在是吃不惯这里的东西,“我不用这个,你带回去吧。”
菱歌浑当听不见,学着胡人的样子,冲卫琛抱胸鞠了一躬便下去了。
待人走后,卫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吩咐道:“庆俞,你去拿一面镜子给我,要大些的。”
庆俞依言去将梳妆镜抬了进来。
卫琛起身走到镜子前,左右照了照,发觉自己是比前段时间又瘦下不少,快要接近他弱症未愈时候的体型了。他叫庆俞下去,独自盯着镜中的自己瞧了又瞧,最终目光越过肩头,落到身后矮桌的口脂盒上。
卫琛拿过来,犹豫着打开,指尖挑了一些涂在唇上。
窗扉轻响,登徒子不请自来,他问:“你在做什么?”
卫琛被吓了一跳,转头与谢庭阙面面相觑,手中的口脂盒咕噜噜滚到谢庭阙脚边,他捡起来,拇指沾了一些捻捻,又凑近闻闻,恍然大悟。
卫琛反应过来后手忙脚乱地用力擦去口脂,直至有人笑着拉住他的手,道:“别擦了。”谢庭阙的声音里带着明晃晃的笑意。
他捏着卫琛的脸转向镜子,只见卫琛下半张脸全毁了,尽是口脂的颜色,糊得跟才学会喝粥的婴儿一般。
谢庭阙蹲在卫琛跟前,伸手刮了一下他的脸,“还涂胭脂了?”
“没有!”卫琛背手挡在脸前,偏过头去,急忙否认。
谢庭阙掌着卫琛的下巴,拇指替他抹了抹,只是晕开的口脂固涩,越擦越乱,他笑着掏出手帕用茶水打湿,轻轻替卫琛擦着。
可美人就是美人,即使脸花成这样,光下看也依旧叫人惊心,谢庭阙也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地往前倾身,吻了上去。
他含着卫琛的唇吮了吮,有淡淡的葡萄汁味儿,好奇心让谢庭阙微微往后退了退,同卫琛的唇若即若离地触碰着,他悄悄睁开一只眼看了看,便忍不住偏头笑出了声。
“抱歉……”卫琛顶着一张花脸专注接吻的样子实在有些滑稽。
两人离得这般近,卫琛想装作不知道谢庭阙在笑什么都不行,他怒目圆瞪,气得跳脚,嘴里不饶人道:“表兄怕是没少‘剗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这是在说他翻窗翻得太熟练,像夜探闺房的色鬼。
谢庭阙挑眉,也不解释,继续揉身吻上,先是浅啄细舔,渐至火热,毫不留情地撬开唇齿,卫琛气不过去咬谢庭阙的舌头,他就反咬卫琛的嘴唇。
卫琛每每张嘴换气,嘴唇就被谢庭阙咬住,直到他憋得头晕目眩,谢庭阙捧着卫琛脸的手却还是不肯松开,卫琛恼羞成怒地去打他,打得他闷哼一声,卫琛才有机会喘着气道:“又要笑我又要亲我,你够了没有?!”
“显然没有。”谢庭阙大言不惭道。
卫琛不想再同这没脸没皮的人争,转身去揽镜自照,想看看脸上口脂擦干净没,却被反剪双手,谢庭阙从背后拥着他,又是好一番口舌之争,到最后更是呼吸不畅地被谢庭阙抵在墙上。卫琛呜咽出声,稍得空隙便忍不住大声叱问:“谢庭阙!你到底要亲到几时?!”
谢庭阙却答非所问地道:“你涂了口脂要见谁?究竟是何人值得你为其容妆?”
卫琛一愣,完全没想到他会有此问,没等回答,就听谢庭阙又问:“他那胸肌好|摸|吗?”
斜阳透窗,自谢庭阙侧身斜射而来,镜子里他半张脸敞于光亮下,半张脸隐在黑暗里,神色落寞寂寥,箍在卫琛腰上的手却半点都不舍得松。
卫琛感觉自己的心蓦地软了,他抽出谢庭阙手中那条打湿了的手帕,一点点将脸上晕开的口脂擦干净。夕阳照得卫琛手指润泽如黄玉,指尖复去勾了口脂,点在形状姣好的嘴唇上,再用指腹轻轻抹匀,对着镜子照了照,问他:“我涂这个好看吗?”
谢庭阙的头搭在卫琛的肩膀,闻言掀起眼皮瞧了瞧,嘴巴咕哝了半晌才硬硬地说:“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