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了人,卫琛的三魂七魄方才归位,身上没有一处不在跳痛,大腿内侧最甚。
他掀了帘子走回前院,掏了许多银子给塞亚,“多谢。”
塞亚起先还不愿收下这么多银子,卫琛劝道:“我们还要在此叨扰几日,您请收下吧。”
塞亚见卫琛坚持,没再推托,默默收下,而后递了热腾腾的牛乳给他们驱寒。
三人饮尽后稍歇片刻,墨竹便赶回城请大夫,庆俞则跟着塞亚去厨房烧热水。
卫琛转回后院,搬来个小木板凳坐到床边,脸埋进臂弯,手轻轻握上谢庭阙的。
直到庆俞突然出声,卫琛才惊觉自己已沉沉睡了一觉。
庆俞道:“公子,我打了盆热水来,您擦洗擦洗吧。”
庆俞端着瓦盆,放在油腻的桌上,提起壶,往里兑了些冷的,卫琛借着油灯,看到水面泛起一层油花。
卫琛叹了口气。
庆俞也看见了,赶紧就要端出去换一盆新的,刚起身就被卫琛制止,“罢了,你将面上那层撇去就是了。”
庆俞依言照做,回来后又从包袱里掏出一瓶药,“您腿上那伤也得尽快处理,留疤就不好了。”他拿着药走近。
“你把药放下,我自己来。”
虽说庆俞从小就贴身伺候他,可那位置实在尴尬,卫琛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伤口。
“那怎么行,自己上多不方便……”庆俞还要坚持,卫琛只得死死地抓住裤子,死活不让他碰。
庆俞无奈,只好先出去了。
卫琛简单用热水擦洗了一遍身子,坐到床脚准备去除裤子时,莫名有些脸热,他探头看了一眼谢庭阙,确定他沉沉睡着,才一咬牙,掀起里衣下摆,慢慢褪下裤子。
只见大腿内侧被磨得红肿起来,那处皮肉本就细嫩,在马上跑了许久,有些地方已经破了皮,与雪白的衬裤粘连在一起,透出淡淡的粉色,看起来触目惊心。
卫琛吐了口浊气,目光游移,仰头注意到屋顶角落还开着个洞,露出一轮弯月,心下感叹夜色醉人的同时手下却不停,狠心咬牙将粘连的皮肉与衬裤撕开。
卫琛侧倒在床上吸着气儿地忍疼,也不敢叫出声。再到涂药,又是好一阵龇牙咧嘴。等一切妥当,卫琛已如水里捞出来一般。
卫琛套上染血的衬裤,不高兴再着外裤,拖来一块破布盖着,身心俱疲,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那是自谢庭阙远赴鸿门宴之时起,卫琛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日上三竿,阳光自柴房外照入,投在谢庭阙的脸上。他如野草一般顽强,烧已退,悠悠转醒。
塞上阳光刺目,谢庭阙慢慢眨了眨眼,感觉到身边有人,他立即起身看去。
卫琛缩在外侧,破布裹不住他,两条赛雪欺霜的长腿露在外头,悬在床边。
当真……大饱眼福。
谢庭阙眼尖,一下子便注意到卫琛衬裤上的斑斑血迹,再见他睡梦中也蹙着眉,心里紧张起来。
他轻轻掰开,将衬裤卷上去,重新替卫琛上了一遍药。卫琛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只当是庆俞,也不想管了,由着他去,嘴里咕哝道:“轻些……疼……”
谢庭阙摸摸鼻子,凑过去轻轻吹气,只是吹着吹着就变了意味。
卫琛猛地睁开眼,下意识地并拢腿,却夹住了谢庭阙的头。
“……你在干什么?!”
许久没说话,谢庭阙的嗓音哑得像漏了风,“上药。”
“……”卫琛呼吸急促了些,掩在羊群咩咩的叫声中。
“怎么伤得这般重?”谢庭阙的声音含含糊糊地传来。
卫琛没有回答,手指攥紧身下铺着的布,闭上双眼,白皙的脸上现出胭脂所染的淡红色,喉结滚动。
“下次别这样拼了,累了便停下歇歇,三公子命硬,死不了。”
卫琛狠蹙眉头,抓着谢庭阙的头发强迫他抬头,冷冷道:“不会有下次了。”
谢庭阙想笑,嘴角还未勾起便突然咳嗽起来,越咳越狠,撕心裂肺。
“怎么回事?”
第62章 第六十章 故地游(上)
卫琛虽恼他口无遮拦,却还是立即起身,凑过去关切问道。
“……余毒未清。”谢庭阙摆摆手,示意他没事。
卫琛扶着他重新躺好,又扯来毯子替谢庭阙盖上,“我瞧着也确无大碍,毕竟三公子还有心思想那风月事……”卫琛瞥了一眼毯子被顶起的地方,淡淡讥讽道。
谢庭阙也有些懊恼,如此急色,倒像是燕京城里那些爱好特殊的老男人。可是他真的忍不住,一路死里逃生,直至现在才算是彻底安心,所谓暖饱思淫^欲,便是卫琛的一颦一笑、一念一动都扯他心弦,勾他欲、念。
半晌都没听到回嘴,卫琛心里纳罕,探过去瞧了谢庭阙一眼,谁知他竟还不让瞧,只默默拥着薄毯翻向里侧,面朝墙壁,一言不发。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卫琛轻轻晃了晃谢庭阙。
见还是没有动静,卫琛起身凑了过去。
谢庭阙侧卧着,两手垫在脸下,眼睛半垂,无精打采的,配上这残破不堪的陋室简榻,瞧着简直可怜得不得了。
卫琛半趴在谢庭阙肩头盯着他瞧,见他还是不搭理人,便凑过去朝他耳朵里轻轻吹气。
丝丝凉风拂过耳廓,卫琛手臂下压着的身躯忽地绷了起来,铁坨一般坚硬,再看谢庭阙,原本半垂着装可怜的双眼也紧闭起来,显然是忍得辛苦。
卫琛心里发笑,继续凑过去使坏。直至谢庭阙忍无可忍,猛地翻身将他夹在怀里,动作间扬起一阵烟尘,阳光下纤毫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