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变成这样?自己离开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人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来不及想了,原本已被安抚的白君琰像是看穿了他只想暂时稳住局面的意图,又猛地转身一剑刺向前,他脑中一片空白,只能飞跨上去徒手握住了剑尖。
锋利的剑锋划开皮肉,漆黑的庭院一角传来一声闷响。
那一瞬间掌心皮开肉绽的痛让苏乔紧紧咬着牙,但他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放手——那日在凤台,春辞剑阵中他尚不知对无辜弱小出手的白君琰究竟是梦是真,贸然便挡在了剑下,更不知原来自己也会有“梦境成真”的一天。
而宋初然和年幼的娇娇分明什么都没做错,这一切真实得不能再真实。
掌心实在是痛得他无法过多思考,他只下意识地继续低声安抚这完全陌生的白君琰:“够了……我跟你走,放、放了他们好吗……”
白君琰手像是“清醒”过来,手中剑哐啷一声砸落在地。他一步跌过去,急切地捧起苏乔的手,手臂一颤又不敢仔细查看那骇人的伤口,生怕一不小心就要将双血淋淋口子撕得更大,心里那道口子也就再也合不上了。
“阿乔,阿乔你——”
苏乔抬头看他,倏而跪坐在地,另一手死死掐着掌心受伤的手腕,冷汗涔涔滚下来,咬着一口气只顾得上摇头。
宋初然抱着娇娇离得远了些,仔细把人护在身后,以防这武功高强却凶狠暴戾之人出尔反尔,再提剑冲来。
正当此时,万籁俱寂的暗夜中忽然一道白色身影闪进苏乔模糊的视线中。他原本还在与这刻骨钻心的痛较量,屏息凝视月亮之下的那人,手指不自觉地弯曲蜷缩。
而后他眼睁睁看着一枚桃花镖迎面而来,直直打中了白君琰的后背,他被手心剧痛撕得七零八落的意识突然支配他整个人往前跪了半步——
白君琰以同样跪地的姿势朝前倾倒,正好靠在他的肩上,呼吸均匀地昏睡了过去。
江眠和江月辉一前一后落在地上,苏乔全身的力气在这一瞬间抽离,狼狈不堪地将整个上半身弯下去,鼻尖几乎要贴着地面,而白君琰意识全无地压在他肩上,他只觉自己也要跟着昏过去,几不可察地长舒了一口气——这两人在这里,起码这院子就安全了。
恍惚间他后背一空,手腕随即也被握在了温热的手心里,他于是抬头,江眠的脸在他眼前逐渐清晰可辨。
江眠向来是话少,沉默地为他包扎伤口,反常的是江月辉也一言不发,气氛一时倒重新紧张起来。
他便有气无力地问:“……二位前辈怎么会来?”
“我们是……”江眠语气一顿,看看被江月辉放躺在地上的白君琰,斟酌道:“我们从东江追过来。”
“追过来?”苏乔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像是从这满院的血腥中嗅到了一丝异样,不禁皱眉问道:“你们追着谁过来……他?——他怎么了?”
江月辉像是这会儿才把人“收拾”妥当,短暂地松了一口气,而后眉头皱得比苏乔更甚,沉声道:“要死了。”
“……什么?!”闻言苏乔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江月辉,求证似地再问了一遍:“前辈,你说他要、要……”
“差一点吧。”江月辉拍拍手站起来,眉心舒展开,道:“晚来几天可能就没了,但现在也说不一定,没准还是得死。”
一句话让苏乔听得云里雾里,意识都被抽空,只能怔怔望着他,而后又下意识去看地上躺着的白君琰。
江眠于是责怪一句:“阿月,眼下怎么还胡闹。”
“我说的是实话嘛,从我们去悬玉宫发现不对劲到现在,这都——”
“前辈——前辈!到底怎么回事?”苏乔不知不觉已是心急如焚,着急忙慌地从地上站起来,未受伤的那只手伸出去抓着江月辉的手臂,连声追问:“他刚刚不还好好的吗?前几日、前几日我走的时候分明还好好的——”
“好好的?这我可得跟你说说清楚了。”江月辉突然正色道:“他可不像你看到的那样,他身上这蛊越往后发作越频繁,而且他慢慢地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像你今天看到的这样。”
“什么蛊?他身上有什么蛊?”苏乔讷讷道:“可他……可他还记得我,他还记得我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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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乔:他怎么又失忆了?(不耐烦且骂骂咧咧)
真没有《失忆循环》这首歌,我瞎说的。
55-2 悬玉宫
“你们的事我哥都跟我说了,不说他到底是谁吧,反正他现在只认你,这没错,但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他除了你谁都不认,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干好事还是做坏事——我确实没见过这种蛊,按理说按时吃药不至于这么快才对啊,难道这蛊是有人……”
“他身上到底是什么蛊!他跟我说是旧疾,分明是旧疾啊……”
苏乔转而去问江眠,却也只得江眠无奈地冲他摇头。
“不清楚,但情况不太好,应当是有人控制他的蛊发。”江月辉简短地应了一句,又陷入沉思。
苏乔猛然又回想起那日出现的穿着白色斗篷的人,还有雪青色长裙的女子,立刻便警惕地将两人与白君琰身上的蛊联系在了一起。他眉心还是紧紧拧着,迟疑道:“有人控制?会不会是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江眠随口反问他。
“一个戴着席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我那天就是中了她下的毒,短时内用不了内力,被困数日。”苏乔抬起手,这才发现那红色的一点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