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昀抬手打断他,弯腰一把抓住易南风的手臂,暗暗发力,沉声道:“若是悬玉宫所为,宫主便是你亲娘,悬玉宫作孽至此,你又当如何?”
63-1 我想认阁主当爹
易南风双腿发僵跪在原地,并未能答话,江星辰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么不镇定的样子。
见无人应声,唐昀便又加重语气追问:“若她悬玉宫当真与秋令坠崖一事有关——”
“阁主!”易南风终于抬起头来与唐昀对视,道:“她弃我于不顾在先,若不是舅舅将我带回碧心门我早已成了孤魂野鬼。多年来阁主苦心栽培,与舅舅一样待我似血亲……
“若当真是悬玉宫犯下那样的事,南风绝不——”
唐昀施力把人拽起来:“用不着你大义灭亲。只不过你吃我凭楼阁的饭长大,若是有一天你娘要把你要回去,你敢回悬玉宫,我便亲手杀了你。”
一个“杀”字江星辰听得胆战心惊,腿一抖上前两手按着易南风的手臂,连声道:“不会的不会的!阁主,他肯定不会回去的,他但凡动了这个念头,我都帮你收拾他!”
“你?”唐昀打量他一眼,不由冷笑:“你也一样,我凭楼阁的饭不是那么好吃的,若是你想起你爹来要找回去——”
“那不可能!”江星辰着急忙慌打断唐昀,不知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脸都憋得通红。他左右看了一眼,干脆撒开抓着易南风的手,一闭眼直直扑向唐昀,两手紧紧将人抱着,说:“就算阁主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我江星辰只认阁主你这个爹,我没有别的爹!”
唐昀被撞得后退了半步堪堪站稳,刚站稳便听到他这惊世骇俗的一番话,两个手臂抬在半空中倒不知是放在哪里的好。
他眉心拧在一处,想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呵斥道:“成何体统!还不松手?!”
“阁主!这些话我早就想说了,以后我和易南风给阁主养老送终,我们肯定不会辜负你的阁主!”
“松开!”
“阁主你信我!”
唐昀头一次后悔给江星辰起了个名字叫“江星辰”,这平白的就让他想起那个不省心的弟弟来。
难不成这姓江的,都这么粘人?
那也不应该啊,江眠成熟稳重,年纪轻轻便接下碧心门,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与这两个人绝无半点相似之处。
“阁主,那边已经——江星辰,你给我过来!”酒娘拍拍衣袖从不远处走过来,正汇报情况,一抬头便见了这“骇人”的一幕,唐昀尤不喜让人如此亲近他,她心中一惊小跑上前把江星辰从唐昀身上拽了下来:“你这是做什么!”
不料江星辰嘴一撇:“阁主不信我。”
酒娘看看神色不太正常的唐昀,把他往后扯了扯,一本正经低声地问:“你做什么了?”
“我想认阁主当爹。”
“……”
“酒娘!阁主不信,你还不信么,我——”
唐昀见他在那儿叽叽歪歪很快没了耐心,一挥手打断他这认爹的发言,道:“我整日操心这两个臭小子,还想让我当你爹操心你?今晚这事我还没跟你算算清楚!”
江星辰一听,摆手正色道:“哎哎哎阁主,这船上可是一个外人都没有啊!我都查过了,这、这谁能想到船主他……”
酒娘也接过他的话帮他解释:“船主逃命的时候淹死了,刚找到尸体,应该是被人收买。”
“先把这些人都安置好,仔细查清楚,眼下万万不可出差错。”唐昀折扇一开,不满念叨:“这一天天倒是净让我做好事了。”
酒娘应下:“是。”
*
一行人便继续西行前往附近的凭楼阁休整,江星辰与易南风骑马在前,酒娘在两人身后,压着一辆巨大马车。唐昀坐在马车里,而白君琰和苏乔躺在他腿边,呼吸均匀持续昏睡着。
随行大夫为苏乔诊了脉,非常委婉地说明了他的凶险情况。
“你的意思是说他这是被自己的内力所伤?”唐昀不解问道。
大夫颔首:“正是如此,阁主,苏小公子自幼得您的真传,只是……只是这皓月内功他、他……”
“他就是没好好练,控制不了这内力,是这意思?”
“大概是这样……”大夫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唐昀的脸色,轻声又补充:“若是苏小公子不勤加练习,这日后恐怕不仅不能用这浑厚内力,还会弄巧成拙啊。”
“你出去吧,我知道了,将南风叫进来。”
片刻后易南风掀了帘子进到马车里,正见唐昀将苏乔推坐起来,便将手伸过去搭了把手,再问:“阁主找我?”
“我要为苏乔运功疗伤,但他意识全无无法控制体内真气,几人中你的内功最为扎实深厚,来帮我护住他心脉。”
易南风有些错愕,手先是伸向苏乔,又迟疑地往回收了收。唐昀见了便笑他:“怎么,这就生分了?”
“怎会!”易南风表决心一样一把扶住苏乔,再无犹疑双掌抵上他的心口,道:“阁主信我,我便不能辜负阁主。”
“何时知道她是你生母?”
“南风没有父母。”
唐昀挽了袖子,再道:“问你话。”
“……之前查白君琰身上的蛊出自何处,无意中得知的。”
“就一点都没有念想?”
易南风眉心缓缓松开,平静道:“南风自幼得阁主和舅舅教导,知情知义,是非分明。”
“你倒没缠着要认爹。”唐昀不禁笑道,掌心抵住了苏乔的后背。
“想是想的……”
易南风低声嘟囔,神情语气都不太自在。但唐昀忙着手上的事,也便没空再问他说了什么,转而严肃道:“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