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乔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他:“哎,你会说他们的话吗?”
“我都说了我是中原土生土长的,我哪会什么西域话啊!”
苏乔拍拍他的肩欲言又止,想了想,站起身张罗着把马匹驮着的东西重新规整了一遍。待江星辰重新睁眼的时候,哪还见什么原先的商队,这完全就是中原送货的车马了。
“你这是——这是什么?!”江星辰接住苏乔扔过来的一件鹅黄的衣裳,眉头紧紧拧着,咬牙道:“你要我穿这个?”
“赶紧的吧,待会儿他们要出发了,司徒烨见过我们,必须打扮得特别一点儿,你说你要是会易容,就不用穿成这样了。”苏乔一边说一边利落地换衣裳,靛蓝的长裙一穿,再往头上别了几个发饰,摇身一变竟然真成了个丫鬟模样。
江星辰都看呆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苏乔把胸前塞进去的两个梨拢了拢,掐着嗓子过去嗔怪道:“小姐您还愣着干嘛呀!赶紧换衣服呀!”
“不是吧苏乔,真的要做到这份上?我不想……”江星辰欲哭无泪,这要是让易南风看到自己穿成这样——可这关易南风什么事啊!他甩了甩脑袋,心想怎么突然想到那茬儿去了,又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一低头外衣已经被苏乔扒干净了,这人正把鹅黄的外衫往自己身上套。
“别啰嗦!赶紧穿!”
江星辰于是不情不愿地把衣服穿上整理妥当,由着苏乔给自己别上那些复杂的发饰,再戴上面纱,最后被强行塞了两个馒头在胸前。他紧紧抓着苏乔的袖子,几近恳求道:“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以后司徒烨死了也再无人知,千万别说出去!”
“小姐,您说话怎么跟个男人似的?”
见苏乔已然入戏了,江星辰憋得一口气上来堵住了嗓子眼儿,开口竟然也是细声细气:“乔儿,今日我与你说的话,可千万要放在心上啊!”
听到远处有了动静,苏乔把江星辰扯到马上坐着,还留了个心眼放了一匹马走,这下当真是和刚才那队人马完全不同了。
他跟在江星辰旁边,故意将行路速度压得慢,便是要等司徒烨一行人超过去。他抬头看一眼江星辰,突然生出一计,道:“我们家小姐真是生得如花似玉。”
江星辰完全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试探着回应道:“啊……是、是吗?”
“那可不是嘛,这过路的人都要多瞧上两眼呢,前日不还有位公子与小姐搭话吗?”苏乔心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是什么榆木脑袋也该明白了吧。
江星辰果然没让他失望,干笑着应他:“哈、哈哈,这西域男子真是轻浮……?”
苏乔听罢只能尴尬地冲他笑了笑,叹了口气别过头去,盘算着如何能与袁义程说上话。
他们走得极慢,终于等到司徒烨一行人赶了上来。苏乔眼看着就要错失良机,情急之下只得一把将江星辰从马上拖了下来,顺势和他跌在一处,极轻的声音道:“见机行事。”
江星辰这一跤摔得头晕目眩,只顾得上点头回他,突然又听见他尖声道:“小姐!小姐您坚持住啊!马上就能找到水了!”
江星辰想到那句“见机行事”,立刻配合着咳嗽起来:“咳、咳咳!”
此时司徒烨正好从两人身边骑马而过,苏乔撒开江星辰,突然转身两手扒住司徒烨的一条腿,司徒烨只觉身子一歪,差点翻下马来。
周围幻境宗的弟子上前来拉开他,他不依不饶地又“随便”找了个人扑上去:“恩人,恩人给我们家小姐一口水吧!”
“滚开滚开!哪里来的——”
被他扑住的那人没说话,倒是边上的人来将他又拉远了些,他看一眼愣在原地的袁义程,正要继续“撒泼”,司徒烨突然道:“行了,拿点水。”
江星辰捧着水囊一直看苏乔,试图与他对对“戏本”,不料苏乔只是一个劲地与司徒烨道谢:“多谢恩公救了我们小姐一命,要不是遇见您几位经过,恐怕我们小姐还没找到姑爷就要、就要……”
“噗——”
江星辰一口水呛得喷出来,险些把脸上的面纱吹掉落,苏乔连忙上前贴心地拍他的背,道:“小姐您别伤心,我们一定能找着姑爷的,别呛着了!”
“乔儿,快拿着银子谢恩公……”江星辰一口气终于缓过来,站起来扶着马站好,又道:“在这种地方水可是好东西,要多拿点儿,把我那玉钗——”
“不必了,”司徒烨出言打断江星辰的话,左右望出去,像是要确认这突然出现的主仆二人是从哪里来的,随后便问:“方才可不见你们,你们这是从何处来?”
苏乔赶紧接过话去:“恩公就收下吧!方才经过的那几个人简直绝情狠心,看我们小姐都要晕过去了也没停下来帮一把,我们小姐身子不好,走得慢,又迷失了方向,已经在这里歇了好一会儿了。”
司徒烨脸色看上去有些不耐烦了,显然并不想听这二位弱柳扶风的陌生“女人”浪费时间,两手拉着缰绳腿一夹马肚子便朝前走。
苏乔退到一边,等幻境宗弟子都走在前,才重新把江星辰推上马背,自己从旁牵着马前行。他们与司徒烨一行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默默地跟着也没什么动静,走了一下午,前面总算是不再回头看了。
趁着休息,江星辰小声问苏乔:“你也不用演得这么像吧,都走了一路了,待会儿你也上马。”
“你见哪家小姐走路丫鬟骑马的?”苏乔背过身仰头喝了一大口水,又道:“我们已经出来快半个月了,我估计司徒烨是要把袁义程和李雪带去给那个怪物,那个怪物又听命于贺玄莫,只要我们一直跟着,肯定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