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可在此处拖延时间,我只等这把火烧过,一切便成定局。”贺玄莫反手收剑,看似当真在等这场火烧过,苏乔却从他不断扫向偏院的目光中觉察出了端倪。
“是么——”
整座张府能烧的地方都烧了起来,唯有一个地方是火舌无法蔓延到的,苏乔心知肚明贺玄莫为什么一直等到黑衣人出现了才出手。他颔首沉默片刻,耳边木头烧断的噼啪脆响与儿时经历的那场浩劫中的声音重迭起来,他脚踩滔天火光,低声道:“原来,定国侯便是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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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再不完结我就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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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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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1 赵崇晖
黑衣人跑不过,使出浑身解数也只不过与白君琰前后脚落地。他心知,白君琰是故意让他先行,他却没空再乱“带路”迷惑对方。
张府上下一个活人都没有,能跑的大约是变故发生之时提前跑了,有些也许已经死了——但最要紧那些人,正躲在这一门之隔的密室里。
他此行只是要救出一人,旁人与他都没有什么关系。
“你是何人?”
黑衣人有此一问,是在白君琰的意料之内。清羽并未出鞘,安静地贴在他腰侧,他望向黑衣人身后的铜门,道:“大人冒险闯火海必是有要紧事,怎么又停下了?”
黑衣人一愣,不由紧皱眉头:“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君琰目光落回他身上,平静道:“大人若是要救人,怕是得抓紧时间,我以为大人知道在下既然并未拔剑相向,便是十二分诚意。”
黑衣人未领下“大人”这一身份,倒是领了白君琰的“诚意”。他眉心微微舒展,仔细将人上下打量了两遍,却始终不敢当即猜测对方的身份。
白君琰忧心苏乔那边的情况,略略掂量后,决定再多给几分诚意:“大人不必急着追问在下到底是何人,待救出令妹,一切自见分晓。”
黑衣人一动不动,半晌试探道:“你是……清城旧人?”
白君琰一怔。
双方片刻沉默后,黑衣人忽然又笃定道:“你是白家后人。”
“大人,救人吧。”
密室的铜门看上去牢不可破,非外力能损坏,黑衣人走到门前,抬手依次轻叩了门上东、东南、西南以及北四个方向的神兽,门内突然传出了齿轮切合的声音。
白君琰仔细听得里面像是有极其复杂精妙的机关运行的动静,不知为何脑海中蹦出来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
——冯季书也通晓机关之术,拼命要送回永洛的、或是他手里能够保他十年性命的“书信”,会不会就是袁义程一直以来要找的东西?所以袁义程才会不远千里去找宋初然解救冯季书。李雪一家若也是东宫故人,那李雪以配冥婚进张家,也绝非是要杀了张巍报仇这么简单。
黑衣人似乎已然确定他便是自己相识的清城旧人,打开铜门后逐一破除凶险复杂的机关也并没有对他有所隐瞒,一路坦荡大方直通密室深处。他一路上沉默无语,却能看出黑衣人好几次侧过脸想与他说话。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始终无法说服自己与可能知晓清城案始末、却放任它发生的定国侯心平气和地交谈——彼时身为兵部尚书,定国侯若是真的插手,清城之事怎可没有回转的余地?
他心气不稳,手中清羽像是感受到他内心翻涌的仇恨,开始发出沉重的嗡鸣。
最后一道大门在两人面前打开,张宅这规模大小与前厅无异的密室,才在白君琰眼中展开全貌——满壁的金光和满地的珍珠,散发着奇光异彩的木箱忽而挤进他的视线刺激着他的感官。
“我见过你父亲,在你很小的时候也与你有过一面之缘,你应当是不记得了。”黑衣人踏过满地的珍珠,扯下面上的黑布,毫无预兆地转了身停在白君琰面前,“赵崇晖,清城案发时,我是兵部尚书,你既然找到了这里,应当都知道了。”
白君琰仍是不答话,看他再次转身一手转动东北角的烛台,轰隆一声,面前的石壁竟然缓缓转动起来——原来这才是最后一道门。门缝透过来的,是更为明亮的光,仿佛这门后是另一个世界,此时是天光大亮的白昼而非外面火光滔天的深夜。
狭小的最里间密室似乎是堆放了更多宝物,白君琰甚至不得不抬手来挡这耀眼夺目的光。
他看不清,却听得尤为清楚——这屋子里分明还有另一个人——也只有另一个人。这人大概不是赵崇晖最想找的人。因为他发问的语调上扬却听不出任何惊喜,反而充满了担忧:“怎会只有你在此处!”
“……只有我在此处。”
这声音虽然没听过几次,但足以将白君琰又一次拉回与苏乔分别十二年后重逢的那个夜晚——他视线恢复的一瞬间,目光便准确落在了说话之人身上。
“侯爷,我们都被骗了。”袁义程眼睛上覆着薄薄一层黑纱,用以阻隔这照得人睁不开眼的光线,随后他便看向了白君琰,面色平静丝毫不见意外的神色,“你们还是来了。”
这话,分明是知道他们行踪的意思。
白君琰未回话,警惕地转身看了一眼,拇指将手中清羽顶出半寸,低声道:“先走,危险。”
赵崇晖却忽然两手扣住袁义程的肩膀,急切问他:“慕莹——慕莹母子俩在哪里!”
袁义程承不住他施来的力,一踉跄差点跌下去,抬头扣住他的手肘道:“我与小雪进来的时候,密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我们都被张管家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