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霁抬眸看他,发现顾弄潮一点也没动,就说道:“你也吃啊。”
从那事之后, 言霁一直羞赧得没怎么说话,应的无非是“嗯”、“哦”、“好的”之类, 这还是首次说了一句完整的, 顾弄潮伸手抹去他嘴角的油渍,微弯眼眸道:“我还以为霁儿恼我了呢。”
“为何要恼你。”言霁嘟囔了一句, 偏过头拿帕子自己擦干净,并将顾弄潮帮他挑好的鱼肉还了回去,“你自己吃, 我吃好了。”
顾弄潮看着他, 幽幽的眸子里藏了无数情绪, 尽数变成深邃的黑压在眼瞳里。
像是叹息,顾弄潮道:“对不起,在还没分清你是不是你之前, 我不能......”
“我当然是我啊。”言霁不解得眨了眨眼, 心想都已经这样了,再问顾弄潮那些事, 应该不会再避而不答了吧, 便趁此时机试探道, “柔然的巫师联络我了,他说你替我转移走白华,是想要......有别的目的。”
“而且你自己之前也说,转走白华并不单是为了我,所以,皇叔,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
顾弄潮夹着一根鱼骨放到一旁,眼睑低垂,漠然的表情一丝破绽也没,让言霁又生气又委屈。
“我都如此自降身段了,你还要......”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弄潮亲了下唇,分开后,顾弄潮摩挲着他泛着水色的唇,眸光转暗:“在这里的时候,不要提那些事,好吗?”
眸子里的暗光如隐在暗处蓄势待发的野兽,一番权衡下,言霁只得放弃了。
当晚睡觉,再没有楚河汉界,言霁自然地缩进顾弄潮怀里,嗅着淡淡的药香,就像具有催眠的效果,很快就心事重重地睡着了。
有次顾弄潮说他后肩处有个印记未消的牙印,言霁并不清楚,只说是顾弄潮认错了,应该是他在围场躲藏时不小心挂到的,可顾弄潮并不依,那次十分过分,逼得言霁气恼的骂他,可顾弄潮好像有病,越骂,他越起劲。
在这里的日子两人越发黏糊,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肌肤相触就会擦起火花,最后的结果总会是言霁被亲得昏昏然,回神时就已经衣衫不整。
或许是因为方圆百里都寥无人烟,言霁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情至深处时,听到言霁控制不住的声音,顾弄潮都会失控,将言霁好一阵□□,再在言霁神识空白时,诱哄着他一再对自己放低底线。
每次醒神后,言霁都十分后悔,他居然在顾弄潮面前作出那番姿态......
一日清晨,言霁比往常起得早了些,披衣下床,从门口看到顾弄潮正站在外面,欣长身姿被阳光拉成一道同样端美的影子,言霁刚想出声叫他,就见顾弄潮侧了下身,露出抓在手里的鸽子。
顾弄潮也看到了言霁,一样东西从鸽子的脚爪悄无声息藏至手心,顾弄潮拧着扑腾的胖鸽朝言霁弯起眼,笑容美好,说道:“今日炖鸽子给你吃。”
最近总是有很多鸽子,顾弄潮是个抓鸽子的好手。
言霁收回视线,他看到顾弄潮往袖子里藏东西,但并没去探究,而是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对顾弄潮回之一笑,应了声“好”。
在这里的日子总会有破灭的一天。
存储的食物吃完后,也再没了新的鸽子飞来。顾弄潮便带着言霁骑马去林子深处打猎。弓箭都是顾弄潮用屋内仅有的材料自己做的,算不上多好,但依旧次次例无虚发,一趟就收获了不少野味。
突然看到一只野猪闯过林间,言霁惊呼一声,攥紧了顾弄潮的手,顾弄潮从他身后将下颌抵在言霁肩上,贴着脸问:“想吃野猪肉吗?”
言霁看了眼他手里粗制滥造的弓箭,质疑道:“野猪的皮太厚了,根本射不穿。”
顾弄潮低低笑了一声:“谁说射,臣徒手伏给陛下看。”
说罢,顾弄潮拉着缰绳策马往野猪闯过的方向追去,马跑得太快,将言霁的声音都颠得不成语调:“算、算了,我不吃了,你别、别去冒险。”
“区区野猪,尚不足为惧。”顾弄潮的眸光晦涩了一瞬,侧头咬着言霁莹白如玉的耳垂,嘶哑地说道,“等会臣将它抓来,陛下给臣什么奖赏?”
=言霁痒得往后躲,后面是顾弄潮,他避无可避地靠在顾弄潮怀里:“你想要、要什么?”
“你既如此说,臣便当陛下应下了。”
顾弄潮拽紧缰绳,马蹄停下,言霁睁眼望去,原来是追上那只野猪了。顾弄潮将缰绳交到他手里,飞身下马,几步轻点地面,便飞跃而至踩在了野猪背上,野猪受惊地左右冲撞,顾弄潮紧攥着那身皮毛,勉强稳住身体后,虎虎生风的一拳猛地砸了下去,野猪的动作明显迟钝了下来。
远远望着那边,言霁紧张地吞咽了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顾弄潮,害怕出现任何意外。
如果顾弄潮受伤,他一定会后悔在看到野猪时,因为太新奇而惊呼出声。
然而越不想什么发生,什么就偏偏要发生,只见野猪突然跳起来,弓着背脊低着头那头部朝顾弄潮冲刺地撞去,顾弄潮刚被野猪摔在地上,现在还没爬起来。
“顾弄潮!”看到这一幕后,言霁惊慌地大叫了声。
他跳下马往那边跑去,就在这时,他看到顾弄潮勾起嘴角笑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顾弄潮就是故意的!
果然,野猪撞来时,顾弄潮微微侧身避开,野猪撒不住脚,径直撞上了顾弄潮身后的树干,不过须臾,就嘴吐鲜血倒在了地上抽搐,顾弄潮上去补了一手,脸上被溅上了几滴血,在起身转头看向言霁时,光线昏暗的树林中,竟显得格外邪妄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