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霁动了动手指,用自己能动用且不会感到不舒服的力道扯了扯他的衣服,又重复道:“去御花园。”
顾弄潮怔忪后,勾唇笑道:“霁儿想去湖边晒太阳吗?”
言霁诧异顾弄潮为何光从一句话里,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到莲花湖边,宫人立刻给吴王靠垫上柔软的天鹅绒毯,又将褶皱整理平整,顾弄潮这才将他放在亭子里坐好,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品般,不容一丝错漏。
水天一色,阳光照映在水面,闪烁着粼粼波光,远处莲叶间偶尔飞过一两只白鹤,清风拂过耳畔,带来一阵阵清爽的凉意。
言霁睁着明澈清亮的大眼睛,长睫都没舍得眨一下。
原来外面的风光竟是这般美好,比待在小小的宫殿里舒服多了,他想永远待在这座亭子里,看太阳落下时的万里霞光,看太阳初升的晴空万里。
顾弄潮坐在他旁边,不知什么时候,不安分的手掌搂着他腰间,在他耳边道:“你以前无聊时,就很喜欢在这里坐一会儿。”
言霁转头去看他,顾弄潮竟然不顾及周围的宫人,低头在他眉尾亲了一下,跟他抵着额,鼻尖相触,像是最亲密无间的情人般。
“但是你现在不能坐太久,等你好了,我们在湖边也建一座宫殿,窗户就通向长湖,挨着床,这样你醒来的第一眼就能看见湖水与天光。”
他还想说,抵死缠绵时,你也可以看见外面的风景,如果恰好荷花长在窗边,可以折一朵来喂在你嘴里。
清风拂过,会带走身体间黏糊的热意,他们可以从白天拥抱到黑夜,感受幕天席地,却又无人能窥视,像野兽般融入天地的美好。
言霁抬起手推了下他,拧着眉头,过近的距离让他不安,勾起他对于过去不好的回忆。
他推拒的力道很轻,但顾弄潮时刻都注意着言霁,所以很快就感觉到了,就势握住言霁的手,低笑着道:“是我着急了,等以后再说。”
言霁侧过头继续看风景,而身边的人,却只满眼看着他,好似怕他下一刻就会不见般的贪婪,和渴望。
坐久了心口会传来一阵阵像是抽搐般的窒闷感,言霁并不想这么快回去,他往旁边倒了些,将头靠在顾弄潮肩上,并没其他的意思,只是单纯想要有个东西支撑下他这具笨重的身体,好让他不至于太过痛苦。
但这好像让那人会错了意,抱得他更紧了,还将他搂紧怀里,之后又开始忍不住亲他的嘴,连啃带咬的。
这次大约是坐的太久,言霁没力气拒绝了,只能任由对方轻薄,不知什么时候原本侯在亭子里的宫人都不见了,他被抵在吴王靠上肆意索吻。
好在顾弄潮顾忌着他的身体状况,除了亲他,没再有其他过分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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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霁第一次被安排见诸位大臣。
在这之前,顾弄潮的脸色十分不好,群臣联合上书要求面见陛下,饶是手腕通天的摄政王也没办法一直无视所有人的诉求。
闹个不好,可能会引起大臣不满而群体罢工。
但当面对言霁时,顾弄潮将所有的锋锐都收敛起来,一个劲对他说抱歉,最终依然挡不住其他人来烦他。
“你不用跟他们说话,只坐在那里让他们看看就行。”顾弄潮好似很担忧,如同护着领土的狼不想自己的东西被沾染上其他人的气息。
“他们说什么你可以不听,像在我面前放空发呆一样就好,其他的皇叔来解决。”
原来顾弄潮知道他过去并没认真听他讲的话,那为何还要一直腆着脸一直跟他唠嗑。
顾弄潮又被叫走了,这段时间他好像很忙。
走之前顾弄潮将他抱在镜匣前坐好,跟他说他很快就回来,并吩咐细心周到的宫人来为他梳洗更衣。
言霁自醒来,这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目前的模样。
明亮的镜面倒映着一张苍白的脸,衬着乌黑浓密的发丝,显得镜子里的人格外孱弱娇柔,虽然如此,依然难掩矜贵艳丽。
言霁眨了眨眼,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眨眼,纤长羽睫在阳光下发光般。
原来他现在是这样的吗?
感觉好像随时都会因为意外死掉一样,难怪顾弄潮对他那么小心翼翼,害怕他磕着碰着,连平日里动一下,就要被紧张地观察很久。
宫人为他梳发,动作同样很轻。
一副如果让他掉落一个头发丝,顾弄潮就能让她们丢掉性命的谨慎。
像之前一样,她们并没为他换衣,换衣会牵动很大的动作,如今言霁还不能被这样折腾,所以仅仅是拿大氅来披在他肩上,严丝合缝地遮着他的身体,防止会受寒。
如今任何一点小病小痛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宫人们丝毫不敢马虎。
顾弄潮回来,脸色有点沉,到他勉强露出笑容,将他抱起来往御书房走,一路上都很轻地跟他交代等会要怎么做。
御书房内,燃着熟悉的龙涎香,几名穿着朝服的大臣跪在地上。
顾弄潮抱着他跨进去后,言霁在他怀里抬起头,往跪着的那些人身上看了一眼,随后他被轻轻放在交椅,所有大臣这才抬起头,让他看清脸上各不相同的表情。
先是一直跳得很凶的陈太傅,望着言霁此番模样,两眼就有泪意涌出:“陛下受苦了。”
言霁紧抿着唇,一直注视着陈太傅眼角将落未落的那滴眼泪。
肖相、王侍中、太常丞等人以及各三省重臣出声询问他最近的情况,可无论他们问什么,言霁都不开口,到最后,大臣们只能唱独角戏,例行交代最近朝上的动向,已经关于柔然如何处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