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就在他要转身离开时,阮茗安又小声喊道:“等一下。”
裴行止顿住脚步,看向阮茗安别扭的神色。
“那个……我不会用这个。”阮茗安难堪道。
裴行止深吸一口气,踏进沾满水的浴室里,迅速调整好水温,然后迅速退出来,关上门。
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和男孩儿压抑的哭声,裴行止在浴室门口站了许久,才回到房间内。
裴行止重新打量了一番那张狗窝似的床,终于承认这其实是阮茗安那被罩和被芯扭成一团的被窝。
阮茗安大概试图将两者套起来过,所以才会扭得这么厉害,但很显然他失败了,这也给裴行止造成了更大的工作量。
裴行止再次深吸一口气,先将被罩和被芯分家,然后迅速又利落地套在一起。
看着重新整理过后的床铺,裴行止自嘲地低笑一声,好像一只外面流浪的貍花捡到了大户人家离家出走的名贵布偶。
貍花因为孤单所以阴暗地希望布偶能留下来再也不要回家,最好能永远陪着自己。
真可耻啊,裴行止。
第19章 裴行止,我过敏了
半小时后,阮茗安带着一身水汽和一双红肿的眼睛从浴室走出来,身上还是那件湿乎乎的衬衫,下面空荡荡的,只能用手捂着。
阮茗安光脚,踮着脚尖,像一只干了坏事的猫咪一样试图悄悄钻进被窝里,却不想敏锐的人类一直坐在对面目睹着一切。
阮茗安光着屁股钻进被窝又火速脱掉衬衫扔出来,双手紧紧抓着被子盖到下巴,只露出一颗湿漉漉的蓝色卷毛脑袋,警惕地看着对面的裴行止。
“你不要偷看我!”凶巴巴的,像只呲着牙露出爪子威胁人类,但又没什么威慑力的漂亮布偶。
“既然你选择住宿舍,那我们就要约法三章,遵守住宿规则。”裴行止沉声道。
阮茗安想了一下,有道理,便问道:“什么规则?”
“第一, 每天晚上十二点前必须回寝室熄灯睡觉。”
阮茗安爽快答应:“可以。”反正他现在也无处可去,不待在宿舍又能去哪里。
“第二,每天打扫好自己的卫生,宿舍公共区域的卫生轮流打扫。”
阮茗安犹豫了一下,觉得这是自己应该做的,可是……
“我不会打扫卫生。”
“那就学。”裴行止不容置疑道。
阮茗安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心底嘀咕,没关系,反正宿舍不大。
“第三,我暂时还没想到,回头再补。”裴行止坦然说道。
阮茗安悄悄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住宿条件不算很苛刻。
对话完毕,裴行止起身拿出一个小电锅,然后打开储物柜,摸出两包方便面,动作流畅地烧水煮面。
阮茗安窝在床上,一手紧紧揪着自己的小被子,一手悄悄在被子下面摸了一把空空如也的肚子。
好香的味道,我要饿晕过去了。
阮茗安还记着自己曾经放出狂言,绝对不会求裴行止的事情,他咬牙忍耐了一会儿,摸出手机给自己点了人生第一个外卖。
没敢点太贵的,只点了一份30块的单人份烤鸭。
结果阮茗安忘了自己的衬衫是湿的,小裤裤也扔在浴室里,甚至没有其他的衣服可以穿。
听到外卖只能送到楼下,阮茗安犯了难,在真空穿外衣下楼拿外卖和借裴行止的衣服之间,最终选择了饿着。
裴行止的面煮出来后,宿舍内弥漫浓郁的食物香气,阮茗安没忍住咽了好几下口水,最终还是决定勇敢地迈出第一步。
阮茗安心一横,掀开被子起身,迅速套上西装外套和西裤,光脚跑到浴室门口穿上鞋子,又飞速跑出宿舍。
裴行止纳闷地看着一阵旋风般跑出去的人影,沉默两秒,又转回头继续吃面。
一分钟后,阮茗安就喘着粗气跑回宿舍,并重重地关上宿舍门,拧上门锁。
“关门不要那么用力,门会坏。”裴行止淡淡地提醒道。
谁知,话音刚落,阮茗安的眼尾就开始慢慢泛红,眼泪要落不落地悬在眼眶中。
“你怎么这么爱哭?”裴行止皱眉道。
阮茗安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道:“有变态……”
裴行止以为阮茗安又犯神经想起来骂自己,冷笑一声:“第一次见面就要舔人,变态的是谁?”
阮茗安颤抖着嘴唇说道:“真的有,那个人……呜呜呜……”
裴行止:“?”
阮茗安哆哆嗦嗦地走到公用的桌子面前,放下外套,揪着自己的胸前的西装,说道:“他说我胸好漂亮,呜呜呜,那可是个大胡子男人!”
“而且……我也是个男人啊!”阮茗安抽抽搭搭地哭道。
裴行止沉默了一瞬,没有接话。
阮茗安哭了一会儿,忽然自己安静下来。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室友也是个觊觎自己身子的变态。
阮茗安一边打开外卖盒,一边心凉地想,这个充满基佬的宿舍楼,可让直男怎么活啊。
阮茗安决定了,平时没什么事儿,坚决不能出宿舍门。
哦,不,被窝也不能出。
传统的中国小孩儿坚定地认为,被子是一道结实的保护结界!
阮茗安把烤鸭和酱料一盒盒地摆出来,打开盖子,套上手套,像是要吃上千块的大餐一样,保持着餐桌礼仪,郑重地对待每一片烤鸭。
可是他以前吃烤鸭,都有像裴行止在竹香清韵做的样的服务员帮忙包好,他只需要接过来直接吃就行。
现在轮到自己包了,阮茗安发现包烤鸭竟然也是一道技术活,一不小心就会扯破荷叶蒸饼,也不知道酱该蘸多少,少了吃着油腻,多了会咸,还会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