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传来经理打电话细碎的声音：“是您？对，是在这儿。什么？为什么啊？明白，明白。您放心，我一定不会……”
阮茗安好奇地看着经理宽厚的背影，什么人的电话，听着经理好像对电话里的人毕恭毕敬的。
通话时间非常短暂，经理挂断电话后，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一脸歉意地对阮茗安说道：“安少，实在是对不起，我们这边的服务生已经满员了，不能应聘你。”
阮茗安睁大眼睛，奇怪道：“可你接电话前，不是还说……”
“没有的事儿，你听错了。”经理不客气地做了个请的姿势，送阮茗安出门，“安少，这边请。”
阮茗安悲伤地走出门，经理跟在身后一起下楼梯。
来到一楼的酒吧大厅，正中央的舞池仍旧有人在跳着疯狂诱人的舞蹈，下面的看客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冲着跳舞的少爷挥洒着手中的酒。
见阮茗安看向舞池，经理说道：“这也是我们卖酒的一种方式，谁说买来的酒只能喝呢是不是？”
阮茗安的脸色有些难看，放眼望去，对自己来说，来钱最快的方式就是酒吧了。
“经理，既然服务员已经招满了，那别的岗位呢？”阮茗安不放弃地问道，“我也可以试试别的。”
“安少，酒吧就是卖酒的啊。不然你会调酒吗？”
阮茗安摇头。
“那你会唱歌吗？”
阮茗安摇头。
“那你会跳舞吗？”
阮茗安犹豫了，再次看向舞池。
舞池中央被人搭了一个一米多高的正方形台子，中间有一根贯穿天花板和地板的钢柱。
台上的跳舞少爷穿着裸露性感的布料，踩着红色的细高跟，涂着艳红的嘴唇，做着搔首弄人的动作，任由台下的看客用酒液喷洒全身，还要喘息着做出享受的表情。
阮茗安的脸一片涨红，支吾着说了句“我考虑下”，然后小跑着离开。
经理看着阮茗安仓皇无措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
作孽啊，好歹是二十年的兄弟，多大仇多大恨，才要如此赶尽杀绝。
一晚上，裴行止工作的都心不在焉，担心阮茗安那张漂亮乖巧的脸蛋会被客人占便宜，担心他迷迷糊糊送错酒，反倒赔钱。
但是他抻着脖子看了好几次，都没找到阮茗安的身影。
裴行止心想，如果阮茗安真的被人欺负了，酒吧闹起事儿来应该很明显，说不定阮茗安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很擅长卖酒，一晚上赚了很多，从此就从宿舍搬出去也说不定。
晚上下班后已经十一点，裴行止拒绝了同事请夜宵的邀请，在酒吧找了一圈，没找到阮茗安的身影，然后迅速骑车回了学校。
裴行止之前和宿管阿姨打好关系，时不时送点儿自己工作酒店打包的员工餐，获得了每晚可以晚点儿回宿舍的资格。
一步三个台阶地爬上三楼后，裴行止看着303亮着的灯，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松了一口气。
裴行止若无其事地推门进去，看了一眼正躺在床上玩手机的阮茗安，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阮茗安转过身，又后背对着裴行止，闷声道：“没聘上。”
裴行止愣了一下：“你不是认识很多酒吗？”
“人家压根没考我认不认识酒。”阮茗安说着就带上了哭腔，“经理本来都要答应我了，可是接了个电话又反悔了。”
“你得罪人了？”裴行止下意识问道。
阮茗安难过地说道：“肯定是阮家不让我找到工作，打算逼死我。”
裴行止无奈道：“找不到工作也不会死的，明天再试试别的。”
“听说学校食堂的荤素套餐窗口，也在招人，每天中午晚上各卖两个小时的饭，一个小时10元，还管吃管喝。”
阮茗安转回头，看着裴行止：“真的吗？你觉得我可以吗？”
“没关系，不会可以慢慢学。”裴行止看着阮茗安乖软的样子，手心一阵痒，很想揉揉他的头，再顺毛捋一下。
阮茗安感动地想，没想到，最后愿意帮助我的人竟然是曾经对我爱搭不理的一生死敌裴行止。
这一晚，阮茗安睡得仍旧不安稳，在睡梦中不停地奔跑，仿佛在被什么人追赶着。
“不要，别追我，我不嫁给李锦非……”
“扑通”一声，阮茗安裹着被子从床上掉下来，吃痛摔醒。
“阮茗安。”裴行止从床上坐起来，深吸一口气，觉得这样下去，自己早晚会被阮茗安折磨死。
阮茗安抱着被子坐在地上，茫然地仰头看着床上的裴行止：“啊？”
“老实点儿，上去睡觉。”裴行止沉着脸命令道。
阮茗安费劲地抱着被子爬起来，撅着屁股爬上床。
身后再次传来裴行止咬牙切齿的声音：“衣服穿好，买的什么睡衣，都从大腿根露到屁股尖了。”
阮茗安委屈地小声嘀咕：“太便宜了嘛。干嘛这么凶？”
第24章 仿佛被一起流浪过的猫背刺了一般
第二天，阮茗安明白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的道理，没敢睡懒觉，但他醒来的时候裴行止已经出去送奶了。
阮茗安一边穿衣服，一边想，睡得晚起得早，还一直在打工，裴行止就不怕猝死吗。
拿着手机买了一份五块钱的早餐，阮茗安看着手机里仅剩的45块钱余额，再找不到工作，恐怕就只能坚持两天了。
阮茗安强行把难吃的包子塞进嘴巴里，又灌了一大口清水。
从出生起，阮茗安吃过的最大的苦就是从阮家离开后，吃的难吃的饭，喝得廉价的水，睡得宿舍硬板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