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零食吗?”吴邪从小就没亏过嘴。
“松仁儿算吗?还有你经常看到的炒豆子。也会晾红薯干,你知道红薯粉吗?”
“我当然知道,涮锅子炖菜时候吃的。”
“我们啊会把红薯粉整条放在炉灶里,连着柴禾,烧的噼里啪啦直响。拿出来吃就是脆脆的,还不错。还有冻梨,要冻南国梨。比平时你喜欢的香梨个子更小些也更酸,冻过之后表皮完全是黑色的。水分反而会因为被冻再解化而更充足。咬下去,都往外冒水儿。我们都是自家做冰糖山楂。不是糖葫芦,就是熬煮的山楂,放一点糖。在窗子边儿过夜就有了浅浅的冰碴。高粱米粥也是一样,过了夜就有一层浮冻,小孩都抢着吃最上面一层。”
“听起来很好吃,怪不得,你不怕酸,”吴邪喜欢听这些事儿,“那过冬的时候,你们所有人都要跟着腌菜吗?”
“当然,要知道这些活儿,全让家里的女眷做也太累了。尤其是搬上个几百颗白菜你试试,压大缸的花岗岩,只有家里最健壮的男人才能搬得动。”
“雪里红是什么?”
“你没吃过???”张启山没想到吴邪竟然没吃过这东西,之前他们有很多吃食儿,一时间想不到这么东北的菜色。
“可能吃过吧,但我不记得了。”
“雪里红炖豆腐啊,那时候隔几家就有石磨,大豆最好收成。拎着一袋子磨成豆浆,给人家留一点儿就算是石磨的使用费,回家拿卤水点就出了豆腐。雪里红就是一种芥菜变种,弄好了挺有咬劲儿。”
“不炒着吃吗?”
“怎么炒着吃,那东西都是腌制完才再回锅特别咸,炒肉末倒是可以。只是,那时候肉不算金贵,但也不是日日都吃的。多数都炖菜了,炖白菜或者是豆腐,再放一点粉条。”
“回头大豆能拿出来你再做点豆腐,我也想吃了。也不知道发儿的空间里面有没有你说的蕨菜变种…”
“芥菜…”
“哦哦,芥菜变种,实在没有我这里应该也有种子,到时候我们自己种点。你给我弄一些?白菜肯定有,你腌一些?”
张启山小菜一碟的撇嘴,“想吃啊?”
吴邪狂点头,有些生活和对话是发生在特定环境里的,并不是张启山有意隐藏。而是不在这冰天雪地,他有时都会忘了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生活。
那是,非常珍贵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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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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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山看着眸晶眼亮的吴邪,他没办法拒绝吴邪的任何要求,尤其是生活上的要求,“行啊,我倒是有个一百来年没弄了,不过应该是能想起来。”
“你再多榨些豆油,我总觉得兑换或者是买的不如你弄得香。我吃过蒜茄子,很好吃,你也弄一些?蛋我们肯定有,还有鸵鸟蛋,你也腌一些?除了咸蛋,你会弄松花蛋,松花江不是在你们省里吗?”
“谁告诉你松花蛋是黑龙江的,就算人家叫松花蛋也和松花江没关系吧。书都读哪儿去了?”张启山刮了一下吴邪的鼻梁,后者笑眯眯的毫不认错。
“我吃的时候没注意过它的产地好吧。”
“产自湖南益阳,我在长沙倒是总吃。”
“嘁,就你万事通行了吧。”吴邪躺在张启山肩膀上伸出手,“我还要吃冻梨,吃冰糖山楂,烤粉条,炒松仁。也要吃第一勺高粱米冻,你要给我烤苞米。”
吴邪每说一样,就曲起一根手指。
“腌酸菜、点豆腐、腌雪里红、腌蛋、还得弄蒜茄子,榨豆油。我还得管你主食、水果和零嘴儿是吗?你真拿我当长工使了?”张启山尾音挑的和他的嘴角一样厉害。
“呃么…”吴邪转身咬了一口张启山的脸颊,留下一个圆圆的牙印,“是你说的啊。不是我把你当长工,是你自己说你是长工的。”
“什么?”张启山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泄气一般的笑了还记得第一次在狂蟒之灾里重遇。他真不该给自己起那个代号,长弓胡拢着吴邪的头毛,“你可真行,灵的你。你是不是不困,不想睡觉?”
“没有,这就睡了!”吴邪一挥手磷光球就消失了,人也立刻扎到张启山怀里乖巧。
黑暗持续了一会儿,两个人的呼吸都跟着平稳了许多。
“都给你做,什么都给你做…”张启山低低的说着,“砍砍杀杀之后,能做三十年农夫,真的挺好。当年我若能有块地,贫瘠也行。种些口粮,少些波折,未尝不是神仙般的日子。若那时也有个你,多好。我若有钱带你吃遍世界山河,我若没钱困于霜雪之内,也能让你一日三餐吃的不同。”
“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与昼夜、厨房与爱。大白说,这句话来自一段歌词。我觉得这时候说来最应景,你觉得这是什么样的日子?是无奈的理想被扼杀背起了生活的责任,还是幸福的得真实的牵引走向生活归途。”
“若未见过山高海阔,是扼杀。若已历尽千帆,是归途。理想和生活,越年轻越难以统一。越成长就会发现,其实追寻的终点本质都是一致的。人所不断的追求理想,无非也是为了圆满自己的念想,到最后你会发现平常最为难得。所以发儿说,愿我们历尽千帆,仍可平常如初,这也是我所希望的。”
“所有事?包括不好的事儿?”
“又开始钻牛角尖。那我告诉你,包括不好的事儿。不管是我们杀死试炼之地的怪物、还是某天必须要去为了我们的目标杀死其它穿行者、亦或是下一个三十六年的平淡求生、你吃山珍海味或吃红薯土豆都是平常事,全部都是平常事儿。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就像我们所期望的一样,按着我们的方式去走、去给予反应。那么在这个方式里面产生的事儿就都是平常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