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看到她面前的深渊,火光映照着复仇与反抗,阿蕾莎的病床在盘绕如蛇的铁丝里被不断向上推着,带来地狱之门的开启声。
罗斯的胸前不再流血,破败的伤口也逐渐恢复。她看到在从地狱伸出升起的病床上阿蕾莎的眼睛,阿蕾莎也在看着她。
克里斯贝拉恍恍惚惚的问罗斯:“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阿蕾莎在复仇的过程中可以保护她的善面莎朗,罗斯要保护女儿就要亲眼看着杀戮产生。无论谁是谁的初衷,谁要谁的结果,她们此刻面对着共同的敌人。
罗斯半跪着看向她女儿的方向,手仍在颤抖,言语却坚定无比:“为了莎朗。”
西比尔被震撼,没注意到莎朗已经回头,带着哭腔喊着:“妈咪。”
“为了莎朗。”罗斯说着站起身回头看着面前的信徒们,无数带着尖刺的铁丝盘绕推着阿蕾莎的病床缓缓升起,最后立在了罗斯身后的高处。
两个女人,被逼到了一处,站在相同的方向,面对相同的人。
在那一瞬间,阿蕾莎作为不知母亲为何物的莎朗的亲生母亲,和从未生育却成为母亲的莎朗的养母罗斯。一个为了复仇,一个为了守护。瞬间两个触发点完全不同的女人,行动的目标开始重迭。
恶魔伸出手求天使协助,天使踏入地狱和恶魔联手,对抗的早已不仅仅是信徒本身。
剩下的画面便奏响了地狱里的圆舞曲。教堂被封闭,任何人都逃不出去。
铁丝缠绕住克里斯贝拉的四肢,将她带向半空。其余的铁丝聚合成尖锥,从克里斯贝拉的裙底直接穿了上去。
林雨刚收拾好出来便看到了这一幕,愣了一下。
解雨臣:“回去。”
“没事儿,她活该。”林雨说着走到解雨臣和吴邪中间,看着克里斯贝拉被无数的铁丝拉拽,又被身体里的铁丝生生撕成两半。
吴邪听到这看向林雨:“你们在这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并没有时间聊这个内容,而林雨本身并不是个能如此接受血腥的人。
林雨:“别担心,阿腾很给力。在小血促化的整个过程中,我们都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西比尔:“他们的恶流淌在他们的血液里,脱口而出的话让我不得不怀疑,当年那个小女孩儿都遭受了什么。”
“突破你的节操,你幻想的极限都无法描绘他们做下的恶事。”解雨臣看着四处逃窜的人,几乎每一个人都曾出现在阿蕾莎所展示过去的画面中。男信徒们全部有罪,女信徒们也都不无辜。
“操,”西比尔骂了一声,又叹了一口气。阿蕾莎的母亲达利亚瘫坐在地上看着这一切。
只要有人抱有善,就无法那么容易接受一面倒式的屠杀。正如同他们的脚被胶着在原地,因为有善才会共情于阿蕾莎曾经受过的苦难。他们一步不能向前,也无法后退。
吴邪曾想闭上眼,但闭上眼不代表眼前的事物不会发生。旁观不代表他们不存在于这个空间,旁观者亦是当事人。不提供救助,也不提供杀戮不代表他们的绝对中立。中立在这一刻并不存在,天堂消弭在恶意和怨恨之中,两侧都只是地狱。
张启山搂着吴邪的手收紧,似乎也在斟酌什么,他曾许愿希望能回护吴邪的天真。
“没事儿,启山。进入这里是被安排的偶然,但选择是我们自己的。”吴邪拍了拍在他肩膀上张启山的手,示意对方放松:“我们要用我们的眼睛看到一切我们的选择,逃避从不是你我的性格。”
“也对。”张启山应着。他也意识到,如婴儿一般未见世事的纯粹当然是值得羡慕的;但见过一切恶事,走过所有恶途仍保留的天真,才是值得用命去维护的。
西比尔紧紧的抱着莎朗,不让莎朗看到这一切,希望她的天真不被现实抹去。而吴邪几人只能沉默,沉默的看着眼前发生及即将发生的一切,期望在残酷中找到真意。
阿蕾莎操纵着包裹在她病床周围的铁丝穿过一个又一个曾凌辱她的仇人的身体。眼前下起了血色的雨,黑暗阿蕾莎也从地狱顺着梯子爬上来,在血雨中跳着舞。
信徒们的哀嚎响彻整个教堂,面前就是一个屠宰场,血喷溅到他们所站立的二楼。
没人顾得上罗斯,她跑到楼上双手抱住了西比尔和莎朗。
周围杀戮产生的嚎叫声音太大了,这无疑也是一场灾难,灾难发生时会让人有的人呆立在原地,有的慌不择路,不少人顺着所有能下脚的路逃窜。
有的信徒顺着用来绑缚西比尔和莎朗火刑的梯子爬到二楼。血夜中,一切昏暗不明,吴邪余光看到一个信徒拿着刀扎向罗斯西比尔怀里的莎朗。
“小心!”吴邪说着看到几条带着荆棘的铁丝迅速窜到他们面前缠绕住那个信徒,直接在他们眼前撕开。
血喷了他们所有人一头脸,温热的、鲜活的。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浴血,黑暗侵袭时他们恨不能曾在血池游泳。
张启山:“没必要感受。”
吴邪用手抹掉脸上的血,点点头,“我明白。”说着时,他看到阿蕾莎艰在直立的病床上艰难的转头看向罗斯露出一个微笑。
阿蕾莎那布满伤口疤痕变形的脸上无论做出什么表情都会显得恐怖,但那个微笑引起了罗斯的共鸣。
罗斯:“谢谢。”
西比尔有些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都没有反应过来伸手去擦脸上的血迹。
罗斯没有把莎朗抱到自己怀里,而是袖子擦掉西比尔脸上和莎朗头发上的血迹,说:“西比尔,抱好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