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行哦,小阵平。萩原研二轻声说。而且你那"只是想玩玩不负责更不结婚"式的渣男语气是怎么回事啊。
……不要随便用些奇怪的类比啊,你这混蛋。
松田阵平抗议着,于这个下午不知第多少次挤出了半月眼。
他仍仰首望着天,毫无损害颈椎和概率落枕的自觉,指腹碾着火机、于翻转腾挪间心不在焉地把玩。咔哒、咔哒,金属与指甲碰撞出细弱而沉闷的响儿。不抽烟的话——他便依着这节拍发语:或许你还有什么更好的、打发时间的提议吗,萩?
倘若在平常,这个问题着实多余:只要和萩原研二在一起,他永远都不会感到无聊。
他们可以开着萩原的二老婆——那辆漂亮的马自达x7,飚在牛顿的棺材板上与无辜路人们誊尽"为什么车可以在天上飞"的呆滞目光里,飞驰过海边、山际与都市的大街小巷,途中或还能涨涨业绩,送一两个现行犯去监狱里吃猪扒饭;也可以把整个下午拆分成许多小块儿,去配合着完成一件模型的拼接,然后窝在沙发里,以电视台最新推出、主题是各大名车的综艺作BGM,借一枚瓶盖、两支钢笔,来一场过于简陋抽象,而往往以输家承担下一顿便当的费用作结的桌球平替。外出或闲居,听风声呼啸或人声讲解,种种种种,期间总会有吻不经意地缀下,出自再单纯不过的快乐、或为对方盛尽笑意的亮晶晶的眼睛所诱,再往往而常常,不知怎么、便演变为成年人间的烈火干柴。
然而现下,他们在设定上一瞎一残,飚不得车、逮不得人,也没法儿完整地观赏一期节目,或来一场足够尽兴的缱绻。模型拆卸似乎仍是个好选择,毕竟松田阵平有"大概会拼得很慢,但也绝不会伤到手指的自信",然其过程中免不了用到胶水粘合,稍不慎便会把房间弄得一团糟——比如地上摊着一坨502,502胶团上是他不慎掉落的火机、墨镜与零件。
如此算来,十二小时、仅此一夜,可真是充足的过分。松田阵平轻轻弹开打火机的盖子,又同样灵巧地将它叩回,想:怎么看抽烟都是最优解——而且也没听说烟对眼有什么危害*。
萩原研二像是被他问住了,敛去声、顿着音,连呼吸都似停上了几息;随后却低低地、揣着点儿不明不白的情绪地笑起来,语气像是莫名的释然。
不如——他说:我们来读故事书吧,小阵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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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的危害:百度说其实烟对视力也是有害的,这里纯属小阵平内心口嗨。
第010章 015
【015/】
七岁的萩原研二向他望来,眼睛亮晶晶、笑意澄又澈,映在灯光下,像烁着虹彩的小行星。小阵平!他喊:不如我们来读故事书吧?
第011章 016
【016/】
二十四岁的松田阵平怔愣一瞬,旋即也笑起来,挑眉问着:《小王子》?
嘛——虽然安托万先生*的故事确实很经典啦。萩原研二说着,如旧地、撒娇般地,赖洋洋地抻长了调子:但小时候看过那么多次,我以为小阵平你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了?
研二酱要讲的故事是独家原创啦——
从前有个男孩儿,我们叫他H;H有个最最喜欢的朋友,我们叫他M。有一天,在美术课上,老师要求同学们围绕"我最好的朋友"作画——
停。松田阵平打断道。他坐起身,只留双臂仍挂在沙发靠背,而抽搐着嘴角问:你确定你这是独家原创?
甚至连代称都是直接取自姓氏……完全没在掩饰啊,萩。
这叫"艺术源自于生活啦";尔后听见那人说,声音更近、更轻,沾了难掩的笑。原由他自己压趴的、紧贴着后脑的发丝忽而更翘起了些许,教发根处蔓开细密又微妙的痒;不知是源于他发质自带的弹性,又或是谁难忍那处的不协调,而令指尖轻柔拨弄着所致。
如有雷同——萩原研二讲,似是于停顿处冲他故作俏皮地眨了眼:纯属照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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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托万:《小王子》作者。
第012章 017
【017/】
九岁的萩原研二立起画纸、抖落堆积的橡皮屑,面前是黑板上所誊"我最好的朋友"的主题,身侧——更准确而言应为"四面八方",是同窗们频频落于他画作与他本人、又偷摸儿收回的目光。没谁不喜欢这个长相上佳、品行优秀而颇会说话的男孩儿,也没谁不好奇属于这位小小人气王的那个特殊;尽管每个人都知道萩原同学整日与隔壁班的松田形影不离,但万一呢?孩子们总还是会期许着偏爱的。
然万一万一,无论如何也仅万分之一;孩子们终究还是失望,为那画纸上乍看易忽视、细瞧却清晰的铅笔印痕。它们交叠、纷乱、难辨究竟,据之惟能勉强分析出画中人五官的大致分布,然而总括着人相最外层、那圈儿卷毛的轮廓,指向性实属太强——程度堪比宝○梦动画在幕间放出具有闪电状尾巴的剪影,问"猜猜我是谁"。
果然、果然。孩子们瘪了嘴,悻悻收回眼时、却也理所应当然般地想:萩原同学——已经被隔壁班的松田拐走啦!
于是也未能留意到那人如常笑容下所藏的困恼;"可恶",是这般闷闷又气馁、叹息似的暗中嘀咕。未来的爆处新星、倜傥的社交达人、柯学世界的车技No.1,于绘画方面的技巧显然不比拆卸、社交与驾驶,此刻正苦大仇深对着画纸,于心中控诉着幼驯染的难画:眼是桃花眼,眉是浓剑眉*,他记得清晰、想得真切,怎么落到笔头、便成了毛虫啃着菱形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