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忙碌时,季音无暇他顾,可当徒然空闲下来的时候,那些被忽视的情念便再也无法控制,如涓涓细流自心底淌出,一点一点在心上凝水成湖。
她有些思念花满楼了。
甚至到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地步。
季音本想日日打坐、勤修不辍的练功,可她如今正身处情劫之中,眼前时常浮现花满楼的身影,这叫她如何安心练功?
便是能全身心投入修炼之中,可她的武功早已过了光靠打坐练功就能获得进步的阶段。几次练功皆事倍功半,季音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
情潮跌宕起伏之下,她迫切想要离开师门,可偏偏师尊未归,师弟跑了个没影,新鲜出炉的客卿长老更是闭关重修中,她这个主事之人反倒脱不开身了。再加上石之轩青天白日就敢擅闯阴癸派藏书重地,若非武功不如季音叫她给逼退了,阴癸派如今岂能这般安逸?
石之轩身负两派之长,若是她与师尊皆不在,光靠师弟边不负和废了武功重修的东方不败可挡不住他!
随着时间流逝,阴癸派宗主久久不归,季音如坐针毡,越发的觉得难熬。
她临走前与花满楼约定数日后归,可如今都过去半月了……
花满楼岂不得等得心焦?
心浮气躁之下,季音的心情十分不爽,不由暗地将害她进退两难的石之轩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师尊连个音讯都没有,此时她饶是再急迫也无暇分|身,季音只能强压下心里的杂念,转移注意力。
“还有一事。”
正当季音心绪难平之时,门外的侍女再度出声道:“圣女休息时,鲁妙子命人送来了口信,约圣女明日巳时于城外拱桥见面一叙。”
季音微微一愣,有些惊疑不定的反问道:“鲁妙子?”
鲁妙子在这个时候突兀的约她相见?
季音眉心一跳,纷乱的猜测浮现。
五日前,季音送出的那封试探的回信犹如石沉大海般没了回应,季音原以为是鲁妙子察觉到了她暗中的算计之意,有意疏远于她。可眼下看来似乎并非那么回事?还是说鲁妙子另有用意?
季音蹙眉暗暗怀疑。
先前她故意向鲁妙子提及含有能量之物作为机关偶人的核心驱动源,本就是目的不纯。季音此举表面是在给鲁妙子提意见,实则乃是暗中利用此事引诱设计鲁妙子以邪帝舍利作为机关偶人的驱动核心。
此事若是能成,季音便能轻易获得邪帝舍利的藏宝之处,即便鲁妙子不中计也无所谓,她也能借此机会顺理成章从鲁妙子口中套出杨公宝库内的机关暗道。
不管成与不成,此事对季音对阴癸派而言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然而与季音设想截然相反的是,鲁妙子根本不按套路走,不仅没有回讯告知季音此事后续如何,反而没了回应。
当时,季音还颇为遗憾,好在给鲁妙子挖坑不过是她顺手为之的算计,至于后者会不会跳坑,季音反而没那么在意。
可有些事情就是那般奇怪,在季音彻底放开此事之后,鲁妙子却突然主动相约。
“圣女可要赴约?”
“我倒要看看鲁妙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季音沉吟片刻,决定赴约。
不管鲁妙子约她所谓何事,是算计还是其他,季音都全然不惧,她接招便是。
“到了时辰,提醒我赴约。”
“是。”侍女躬身应声。
夜色渐深,季音缓步走到梳妆台前,白玉的桃花簪静静地躺在妆匮盒里散发着温润如玉的光芒,一如记忆中的花满楼。
季音神情逐渐变得恍惚起来。
门外的侍女等候许久,见屋内不再传出季音的声音,便也低眉顺眼的沉默下来。
屋里屋外寂静无声。
第二天一早,季音由侍女伺候着洗簌梳妆后簪上桃花簪,前往城外的拱桥赴约。
季音到的不早不晚。
深春时节,河堤两岸杨柳依依,桥下水波荡漾。
金色的阳光洒落在湖面上,偶有清风徐来,水面波光粼粼,晃动的水波形成道道优美的涟漪,清澈的湖底一群游鱼欢快的在水藻中来回穿梭。
隔着拱桥是热闹非凡的街市。
街市上来往游人川流不息,小贩的叫卖声吆喝声汇聚成繁华的烟火气息。
“祝姑娘。”
鲁妙子站在拱桥入口翘首以盼,瞥见季音的身影时,一双眸子里折射出惊人的亮光来,“祝姑娘,这边!”
于初见时疲惫邋遢的模样不同,鲁妙子今日明显悉心打扮过,眼帘下虽然还残留着一片长久睡眠不足导致的青黑色,但下巴上的胡渣不见了,露出俊秀的五官。
身上穿着簇新的月白色丝绸锦衣,领口袖口处皆绣满了精致的浅金色暗纹,站在柳树下俨然是个清贵的世家公子。
“鲁妙子。”
季音心中一动,鲁妙子这模样像是个情窦初开愣头青……
异样的感觉浮现,季音下意识的回以浅笑。
眼眸水波盈盈,似有流光划过,勾得鲁妙子神色紧张之中透出几分难以抑制的激动来。
“祝姑娘。”
鲁妙子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小跑而来,走至近前未语先笑,笑容带着几分傻气,“我为你准备了一份见面礼。”
好嘛,真叫她猜中了?
季音心下暗惊,鲁妙子这么纯情的吗?
季音心底各种念头翻腾,但面上不露丝毫,她甚至十分捧场的露出了三分疑问七分期待:“这算是给我的惊喜吗?”
鲁妙子俊脸微红:“也算是吧。这几日,我按照祝姑娘的指点闭关研究机关偶人,成功制作出了真正无需人操控便能自动行走的机关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