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夜色里,老婆婆露出了脚上一双鲜红的绣着猫头鹰的绸面绣花鞋。
“公子、姑娘,来一份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吧?”老婆婆像是无意之间望见两人,赶紧招呼道。
花满楼轻轻叹息了一声,目光落在老婆婆脚上那双鲜红的绣花鞋上,语气里隐隐含着几分无奈。
若是从前依靠听声辩位的他自然是看不到老婆婆脚上那么大的破绽。
深更半夜,挡在他们回家但必经之路上,这位老婆婆只怕是来者不善啊。
“糖炒栗子?”
季音唇边已经泛起了笑意,清凌凌的含着锋芒,“给我来一份。”
“好嘞。”老婆婆高兴的应和着,一手拿起牛皮纸,一手掀开担子上的盖子,热气一涌而出,香甜的栗子香弥散在空气中,勾起馋虫蠢蠢欲动。
“姑娘您拿好嘞,小心烫。这糖炒栗子啊,得趁热吃才好吃。”老婆婆装了满满一纸袋的栗子递给季音。
季音秀气的鼻尖颤了颤,香气迎面而来,她捏起一枚糖炒栗子作势要往口中送,冷冷的月光照在她皓白的手腕间,肌肤竟比月光还要白。
老婆婆的眼中泛起了冷光。
“阿音!”花满楼手中纸扇挡在了季音面前,劝阻道,“……栗子易积食,吃多了引起腹痛那就不美了。”
他没有说些警惕的话,但这举动却已然说明了他的戒备。
季音轻笑一声,她还没傻到毫无防备的去吃明知道有问题的食物,只不过是她今晚心情不妙,很想拿人开刷而已。
季音本以为自己能看到这个老婆婆以为阴谋得逞时却被愕然发现被她戏耍了的有趣场景,不过既然花满楼出言阻止了她,季音也只能遗憾的作罢了。
“可惜了我刚出锅的糖炒栗子,这一粒栗子能毒死三十个人呢……”
老婆婆眼中的光芒熄灭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道突兀亮起的剑光。
寒芒凛凛,剑气如虹,逼人的杀气伴随着一声若有似无的呢喃声瞬间照亮了黑暗。
季音向后一仰,刀光擦胸而过,如长虹贯日,横空将身后一间铺子上悬挂的牌匾劈成了两半!
哐当——
两半牌匾重重的的砸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老婆婆手持一双短剑,剑柄上系着红绸,剑身泛着寒意,十分锋利。怵忽,破空之声传来,老婆婆足尖点地,剑尖在空中挽起优美的剑花,踏着妙曼的舞姿杀机凛然的刺向季音。
“阿音!”
花满楼身形迅速挪动,挡在了季音但身前,折扇的扇面唰得展开,说时迟那时快,似电□□势汹汹杀来的剑尖抵在了扇面上,再也不得推进半分。
右手剑被挡,老婆婆冷笑着飞速变幻脚下的步伐,旋身将左手剑刺向季音。
季音缓缓的扬起了手,玉质的天魔铃在冷月的霜华里中熠熠生光,她催动内力,一声空灵悦耳的魔音倾泻而出:“铃……”
霎时如雷霆之声震落在耳畔,魔音贯耳,震得老婆婆体内的气息紊乱,内力似走火入魔般到处乱窜!
“噗!”
剑光还未落在季音身前,老婆婆猛得喷出一口血来,身如被狂风扫落得秋叶般飞出数米远,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你……”
老婆婆惊骇的抬起头,终于知道她踢到了铁板,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只一招,不过一招而已。
她的气海已被那一声叮铃震破,宛如破了洞的漏斗般,内力一泄如洪,即使日后养好了伤也再难储存内力。
季音从花满楼身后走出,天魔音在她手中幽幽流转而出,她的眼里浮现出夺魂摄魄的眸光。
心神俱丧之下,老婆婆抵抗不住摄人心魂的天魔音,目光渐渐变得空茫。
“你是何人?”
季音的脸色极冷,不知道是这明国与她犯冲还是什么,近日里的麻烦就没少过,一个接着一个,摊上她心情好的时候,还有兴趣跟她们玩玩,但此时她着实有些不爽快。
“公孙兰,熊婆婆、女屠户……”一个接着一个陌生的名号从老婆婆的口中道出,季音越听越懵。
而与之相对,花满楼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从老婆口中说出来的名字一个比一个可怕,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心比蛇蝎更毒、手段比厉鬼还要残忍、视人命如草芥的恶魔。
“你有什么目的?”
“寻仇而来。”
花满楼眉峰紧皱,季音也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寻的什么仇?”
季音蹙眉,她很肯定她和这个老婆婆素未谋面,更遑论结仇了。
“红鞋子的姐妹上官飞燕被人重伤,我身为红鞋子头领自当为姐妹报仇。”
老婆婆一字一顿的答道,此时她的眼中浮现出挣扎之色,片刻之间,便已恢复了清明。那种不受控制想要对人和盘托出的念头也消失,但她望向季音的目光却含着深深的忌惮与惶然。
好可怕的女人,诡异莫测的手段!
她竟然能够以铃音控制人心思想!江湖上何时竟然出现了如此可怕的女人?!
上官飞燕重伤而回,口口声声被花满楼那位名不见经传的未婚妻的气势打成了重伤,面色惊慌的认为季音乃是如石观音之流的可怕恶魔。
公孙兰听闻后嗤之以鼻,她本着为姐妹报仇的念头而来,自以为已经高估了季音的武功,但全然没想象到季音远比上官飞燕形容的还要可怕!
控制人心的手段更是令人防不胜防,稍有不慎便会陷入迷障之中,对她吐露一切。
“报仇?不按着你们的套路走就叫结仇?”季音嗤笑着拿起拿包糖炒栗子蹲在公孙兰的身侧,“先撩者贱,没听说过吗?你这么喜欢卖毒栗子害人,怎么不亲自尝尝这栗子味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