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没有此等道理!
高山长和顾监院很快就来到了闻道堂,同行的还有监管学院法纪的陆监院以及其他夫子。
高山长先说了下顾问之的诊断情况:“左脚踝扭伤,右手腕断裂,明春的科考是不要想了,至于以后,很可能连笔都拿不稳。顾问之是解元,学院损失如此人才,顾家损失如此子弟,是不可能认错就能了解的。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学子们面面相觑,顾监院虎视眈眈,莫磐叹息一声,说道:“还是学生先吧。”
顾监院阴森的冷哼一声。
莫磐就当没听见,他平平的叙述道:“今日我跟沈夫子请过假后,路过那几棵梅树,驻足观赏的时候,顾学长出现了,说了一通‘美人美景’的屁话,我不爱听,就想转身离去。”
“这个我可作证,从莫学弟驻足赏梅到他想要离开,我都在一旁看着呢。”一个学子出来仗义执言,还补充道:“我还听见顾问之向莫学弟放狠话,说‘来日方长’呢。”说罢鄙夷的看了一眼顾监院。哼,顾监院能在书院里猖狂,不就是仗着顾问之吗?现在顾问之废了,顾监院也离滚蛋不远了,他们也犯不着怕得罪他。
“哦~~”周围想起一阵意有所指的嘘声,听得顾监院脸皮涨的紫红。
莫磐向那位出来替他作证的学长点头致意,接着徐徐道:“接着,顾学长就跟我说他此科必中的。我心下好奇,纵观古今,我可没听说过哪位学子能在试前能如此肯定言说自己科举必中的,就算是解元也没有如此猖狂的!以顾学长平日里为人来看,自然不是此等狂徒,于是我便斗胆猜测,难道顾学长已经是朝廷内定的进士了吗?顾家当真是好手段!所以,我便没有离开,回身与他又说了几句话。”
高山长:......
堂下学子一片哗然!
科举舞弊?!这肯定是舞弊!!
沈夫子也好奇的问顾监院:“顾问之已经是内定的进士了?你们是怎么做到的?”语气里不乏幸灾乐祸。他当然不会认为是舞弊啥的,当朝廷都是酒囊饭袋吗?最多是顾问之自负才学,觉着今科必有他一席之地,不免在小学生面前炫耀罢了。
到是莫磐这位小学生,这样明晃晃的说出来,就有挑拨的意思了,不过,他也乐见其成罢了。
顾监院听得浑身颤抖,冷汗直流。他,他莫磐这是把他跟顾问之往身败名裂上逼呢!此时,他只能咬死不认:“胡说!你这是胡说八道!”
莫磐哂笑道:“是不是胡说,等顾学长醒来你们自己去问就是了,何必急着反驳!”
高山长:“嗯,陆监院,要把这供词原原本本的记录下来,咱们书院,可不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
陆监院:“是,山长,吾已一字不错的将莫学子的供词记录在案,可供官府查阅。”
顾监院失声喊道:“山长!”
高山长抬手下压做安抚状,对他道:“你放心,老夫可以跟你保证,书院定会公平公正的处理此事,绝对不会让问之受屈的。”不等顾监院答话,就示意莫磐继续。
莫磐深吸口气,继续道:“我原本想问顾学长对科考为何如此有把握,谁知他竟顾左右而言他,还用言语羞辱于我,我便跟他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若是他腿断了,手折了,恐怕赶路都不能够,哪里还能进考场呢’?顾学长觉着我是在威胁他,我觉着顾学长此人实在不可理喻,便转身离开。谁知,我还没走远,就听到顾学长的惨叫声,等回头一看,竟让我一语成谶,顾学长自己把手给摔折了。之后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闻道堂里一片寂静,学子们只看到两人相隔着距离像是在对峙,至于两人具体说了什么话是不知道的,现在听来,竟觉得有些现世报的意味。
高山长轻咳一声,问堂下学子:“莫学子说的可都是真的?”
有一位学子站出来道:“禀山长,我等并未听清楚二人说了些什么,但从亲眼看到的来说,莫学弟说的都是真的。”
高山长“嗯”了一声,又问顾监院:“你怎么说?”
顾监院原本想要据理力争的,但他看了这半天,怎能不明白他们顾家不知不觉间在书院已人心尽失?他毕竟不是那等卑劣无赖之人,或许真相就是众学子说的那样,顾问之咎由自取,自己摔伤了自己谁也怪不得。但是,事关文人名声,有些话他还是要说的。
顾监院:“山长,莫磐所说到底是否属实,等问之醒来一问便知。老朽申明的是,或许顾问之年少轻狂,说了些必中的话,但绝不是像莫磐所说的那样,顾问之一介白身,绝对没有能力、也没有心舞弊科举,更没有内定之说。山长,您也算是看着顾问之长大的,你对他是了解的,不是吗?”
高山长呵呵笑道:“顾监院呐,这你可就高看老夫了。顾问之乃是你顾家长子嫡孙,心气高的很,老夫在他眼里就是一酸腐书生,仗着山长的名头耍耍威风而已,可不敢谈‘了解’儿子,顾监院实在严重了。”
顾监院:......
不管顾监院铁青的脸色,他对陆监院严肃道:“滋事体大,此事是要上报官府备案的,勿要有轻忽之言。”
陆监院点头称是,又亲自抄写一份,并将他抄写好的两份证词传给在座的各位夫子看过之后,一并封存起来,一份自己留存,一份交给书院管事,快马加鞭送去扬州知府官衙,顺便替顾问之报案。
总之,一切都要弄得明明白白,不容许有丁点的晦涩之处,以免给书院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