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她的儿子,竟成了这一对父子争夺皇位的无辜牺牲品,就因为他的父亲,老西宁郡王是西北之地的真正掌权者,而她的独子,是名义上的继承人,就被迫卷入其中,不明不白的被害死!
想起这些,华柔长公主怎么不恨!
惠慈大师转换话题,道:“好了好了,他都这样了,你还生那多余的气干嘛?看开些,你这次来,总不会是听我说这些的吧?怀宁丫头越长越漂亮了,如何?跟我那乖徒弟处的怎么样?”后面两句是打趣怀宁郡主的。
怀宁郡主脸上一红,只道:“还好。”说罢就从腰间一个挂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本子来,交给了惠慈大师。
惠慈大师疑惑的接过来一看,豁,好家伙,这哪里是什么书本?这密密麻麻的,厚厚的一摞,都是一页页的信纸,这一大本,都是莫磐这近小一年来写给他的信,怎么也有几十封了吧?
惠慈大师琢磨着,隔天看上一封,怕是得两三个月才能看完?哈哈,这回,他不愁没事干了!
长公主看他笑的一脸慈爱,好奇问:“是什么?”难不成是什么好看的话本不成?
惠慈大师摆摆手,随意道:“磐儿的一点心意,不算什么,不算什么呵呵呵”。要是忽略他脸上的得意的话,这话确实是很随意的。
怀宁郡主在长公主耳边耳语几句,长公主颇有些无语,她感叹道:“怪不得林如海要吃味,论孝顺,磐儿实在是常人所不能急。”
这哪里是一封封的书信?这明明是一筐筐的精神食粮,是给一个被幽禁之人的最大心里安慰,这是多少富贵享受都比不了的。
她再看看这间朴素却雅致精巧的禅房,心想,除了王家,不知道那小子还托了谁来照顾这老和尚?这寺庙里的百来号人,又有多少是他的或者跟他有关的人?
惠慈大师笑问道:“林如海没有为难我徒儿吧?”
长公主笑道:“有咱们在,林如海哪里敢用强的?我听说他跟磐儿定下了百年‘摔盆’之约,也就这样了。”
惠慈大师道:“嗯,还算知趣,不枉我费劲巴拉的跟他好一通说。”
长公主好奇问道:“你跟他说什么了?”
惠慈大师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只草草解释道:“也没什么,就是跟他说强扭的瓜不甜,命里的事,说不得最后得赔了夫人又折兵之类的。”
长公主定定的看了他一眼,也没深入追究,只道:“我呆不长久,你有什么话,有什么信,什么物需要我带的,快点收拾。这是圣旨,你看一下吧,就算是给两个孩子做个见证了。”
惠慈大师接过圣旨,也不看,只皱眉道:“怎么这么急?他既让你来,难道还吝啬这点时间?”要他说,寺里空房间多的很,让华柔在他这里好好的住上几天也是使得的。皇帝既然默许他在这个寺庙里随意折腾,不就是有松动的意思?
长公主冷笑道:“谁说是他让我来的,本宫来看自己的兄长,还要跟他请旨不成?”
惠慈大师倒抽一口凉气,攥紧了念珠:“你、你自己私自来的?是了,我说怀宁这丫头怎么一副侍女装扮,原来是你们祖孙两人偷跑来的,唉呀,你们,你们真是胆大包天,他要是一个恼羞成怒,牵累了我怎么办?”
长公主色厉内荏道:“这不是,我怕他不同意,拿到圣旨就赶紧来了?”
惠慈大师一惊:“你还敢狐假虎威。”要是路上遇到兵士阻拦,只要她一亮圣旨,那些个兵士难道还不放人?以她的身份,即便她假传圣旨,也是他们皇家的事,况且,她也不算是假传圣旨,要是事发,她也可以说是她刚得到赐婚圣旨,拿来给他这个媒人看看,谁知道你们把这圣旨当什么了?
长公主恼羞成怒道:“我就偷着来了怎么着,你什么时候这么怕他了?”
惠慈大师幽幽一叹,道:“我哪里是怕他,大不了一死。我这不是不想死吗?我不仅不想死,还想过的舒坦些,受我徒弟的孝顺,无关原则,在这些个小事上就让着他些又何妨?左右不过两句好话!咱们都是这个岁数的人了,还跟年轻的时候一样在乎这些个意气之争不成?华柔啊,你听我一句劝,你在他面前软和些,甭管你心里怎么想,先把好处捞到手里再说,啊。”
长公主哼声道:“你也不用太软和了,你的好徒弟都在外面给你打点妥当了,呶,这是给你的。”
怀宁郡主把放在桌子上的一个小布袋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个一侧带把的拳头大小的浑圆玻璃杯。
惠慈大师接过来细看,在杯子底部发现了一个花体的‘磐’字,他笑道:“透明玻璃,还真让他给做出来了?”
长公主惊奇道:“你知道?”
惠慈大师笑道:“怎么不知道?这些个筑炉炼丹的法子,还是我教他的。他说要拿沙子炼玻璃,我只当他异想天开,谁知道还真让他捣鼓出来了,行,没白养那些个工匠,你不知道,这些年,他在那些个大大小小的炉子上抛费了多少银子,啧啧,怕是几大车都拉不完。”
长公主叹息道:“不管有几大车,总之,已经送给那位了。”
惠慈大师也笑的感慨:“看来,我这里又得添人添东西了。”他看看外面旷远的天空,对长公主道:“你回去了,就告诉他,即便相隔万里,我这个老头子,也受着他的照顾呢,要他不要担心,他好了,我才能好。”
长公主迟疑:“我这次回来,怕是不会那么快就回去吧?”
惠慈大师道:“你去跟他说,扬州那边离不开你。你在哪里,不仅扬州,乃至江南,都会有个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