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妻两个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众憋笑着乱打眉眼官司的侍女仆从关在门外,回自个儿屋子去说悄悄话了。
这边林如海出了公主府的门之后,坐上马车之后也没有立即回府,而是去了西市闲逛起来。
林大管家看着林如海一路连带微笑,很有兴致的挑挑拣拣,心想,老爷这样高兴,看来,事儿是办妥了。
只是,办妥了就办妥了,现下老爷不仅不急着回府告诉夫人,而是跑到西市里买些杂七杂八的杂物,也不知郡马爷到底跟老爷说了些什么,竟让老爷有这样好的心情和兴致。
林如海见林大管家一个劲的看他的脸色,就问他:“老林啊,你不看路不看东西只看我的脸做甚么?我的脸上有花不成?”
林大管家道:“老奴就是觉着老爷很久没有这样笑的开怀了,不免好奇,就多看了几眼,老爷要是不愿意老奴看,老奴不看就是了。”
林如海失笑,他道:“你还跟我上了脾气了,行行行,你看,老爷我随你看就是了。”
说罢,将挑好的一个木雕的小马驹收起来,示意后面跟着的小厮给摊贩付钱,自己转身朝另一个卖风车的小贩走去。
林大管事跟在他后面,看他挑完了风车,又去挑小鼓,挑完石砚台,又去挑竹笔筒,有给小孩子玩的,也有大人用的,不一而足,总之就是看中什么就挑什么,左右他不差钱,又有人给他拎包裹,他只管尽了兴致就行。
眼见一条街就要走到尽头了,林大管家对林如海道:“老爷,快要过午了,想来夫人午睡要醒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林如海抬头看看天色,又到街头买了一包李记的烧鸡跟曹记的酱菜,才做上马车,徐徐朝巡盐御史府行去。
林大管家跟着林如海坐进了马车,这是在马车口端坐,也不言语。
林如海好笑道:“行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老爷我要是不搭茬,你是不是就不问了?看你憋不憋的慌。”
林大管家却是没有林如海的好心情,他忧心忡忡道:“郡马爷到底跟老爷都说了什么,让老爷这样喜形于色,老爷多少给老奴透露些才是。否则,老奴眼盲耳聋的,无意间冲撞了郡马爷可怎么是好?”
林如海上下打量了林大管家几眼,惊奇道:“看不出来呢,林恒你竟这样在意磐儿吗?”
林大管家恼羞成怒,他涨红了脸,着急道:“老爷!这话可不能乱说的,天地可鉴,老奴对郡马爷一片赤诚恭敬之心,再没有怠慢的想法的!”
林如海不妨他竟有这样大的反应,连忙安抚他道:“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这样表白心迹的,只是有一样,磐儿或许不大喜欢。”
林大管家平复情绪,好奇问他:“什么?”
林如海笑道:“你要是对他太恭敬了,他还以为你是敬而远之呢,你要是真想亲近他,态度亲近些,言语热乎些,他是个心软的孩子,最是怜老惜弱的。”
林大管家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教自己到莫磐面前扮可怜装柔弱搏同情的老爷,他叹息一声,语气难掩失落道:“老奴自然知道郡马爷是个心软的孩子,只是,这心软的人,就容易受伤,多情的人,更是容易被言语中伤。他这样的好孩子,就该光风霁月的活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唉,也不知道,他身边有没有帮他挡风遮雨的得力人?这样的劳累活儿,没个经验老到的可是做不来的。”
林如海:......
林大管家见自家老爷只是拿眼睛盯着他,就是不说话,他着急道:“老爷,当年老奴跟着您在京城摸爬滚打的时候,老爷可没少经过魑魅魍魉的事,老爷难道不记得了?如今,郡马爷就要进京了,还不知道要遇上多少心怀叵测的小人,怎么,老爷就舍得郡马爷去经历那些?老爷就没有一二打算?”
林如海迟疑道:“长公主会给他安排好一切?哪里有咱们多此一举的份儿?”
林大管家听林如海这样没事人似的说话,一着急猛地起身,不妨他忘了此时他与林如海正坐在行驶的马车中,这一猛的起身,头顶‘咚’的一声撞在坚硬的马车顶板上,将他撞了个头昏眼花,歪歪斜斜的就要倒下。
林如海骇了一跳,连忙半起身扶住他要倒地的身体,将他好好的安置在马车座位上。
外面驾车的马夫和坐在马车沿上听吩咐的小厮听到马车里面这样大的动静,马夫连忙将马车停下来,小厮掀开车帘,着急问道:“老爷,发生什么事了?”
待看见捂着额头□□的林大管家,又忙问道:“林爷爷这是怎么了?可是犯了急症了?老爷,要直接去医馆吗?”
不等林如海答话,林大管家就有气无力道:“没事,直接回府。”
林如海想着府里郭太医还在,也有新聘请的常年在府伺候的郎中在,倒是不用去医馆这样麻烦,于是也吩咐直接回府。
小厮担心的看了一眼林大管家,到底不敢违背主人的意愿,只好放下帘子出去跟车夫说了一声,快点回府,林爷爷看着着实不大好的样子。
待马车重新行驶起来,林如海才叹息着数落林大管家:“我说你,你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怎么行事还跟毛头小子似的这样毛躁?还跟我说是在京城摸爬滚打出来的呢,要我说,你现在比当年可是差远了。”
林大管家苦笑道:“老奴被老爷骗了,这才一时心急,让老爷看笑话了。”
林如海自嘲道:“什么笑话不笑话的,说不得,咱么主仆在这扬州城里,就是个笑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