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时敬上前一步:“在。”
宣正帝道:“你送他出去的时候,顺道去趟文华殿,选@#*¥这几套书教他带回去读吧。”
董时敬记下来,应道:“是。”
又被送书的莫磐:......
难道,自己的经义真的有这么差劲吗?那他的秋试是怎么过的?
莫磐谢完恩后,惠慈大师见他脸上有些木木的,就猜他受打击了。
惠慈大师对宣正帝道:“要我说,这四书五经读成这样也就差不多了,咱们这样的,难道,还真指望他去跟天下读书人一较高下不成?再者,他娶了宁丫头,以后的前程可不在这京里呢,费这劳什子的劲读下来,没得荒废了光阴。倒不如,去练练拳脚烧好玻璃,这些还算有些用处。”
莫磐心下有些打鼓,他师父这是,就差没明说让他读兵书掌军权了,宣正帝会怎么想?
宣正帝脸上不辩风雨,他淡淡道:“拳脚功夫,强身健体也就罢了。京中富贵安乐,他要是能考取功名,在翰林院待上几年,日后朕再重用他,清贵又尊崇,不比跟你说的做个莽夫强?你就是不愿意,朕也得替宁丫头着想呢,她是朕嫡亲的外甥孙女儿,朕断不会让她蒙羞的。小子,你说呢?”
莫磐小心的觑了眼惠慈大师,宣正帝不悦道:“你看你师父作甚?朕在这里,说的话就是圣旨,他不敢不从的,你只管说你心中所想,不用管他。”
莫磐咽了下口水,他跪倒在地,跟宣正帝说:“禀陛下,学生,学生不甘心白学了这么些年,学生还想继续读书,备战科考,金榜题名,光耀门楣。”
宣正帝大声赞道:“好!你可要记住今日所言!”
惠慈大师在旁不满的狠狠瞪了莫磐几眼,骂他道:“不识好歹的臭小子,金榜题名算什么光耀门楣?你要是......”
宣正帝在旁接口道:“他要是什么?”
惠慈大师哼声道:“罢了,让你一回,唉,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会飞了就不听话喽--”
说罢,也不管泫然欲泣的莫磐,自顾自的走开了。
你要是掌握了军权,以后封侯拜相,唾手可得,那才是光耀门楣!
惠慈大师未竟之语,宣正帝心里明明白白。只是,莫磐年纪还小,他要是能把他困在这富贵温柔乡里,就算不是一辈子,困上这么几年,也好给继位者有所准备不是?
宣正帝看着莫磐跟个被抛弃的小狗似的掉眼泪,怜惜劝慰道:“别听你师父浑说,他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不在的时候,他心里别提多想你了。”
莫磐抽抽鼻子,不信问道:“真的?”
宣正帝:“真的。”
莫磐问:“我师父,他平日里都是怎么想我的?”
宣正帝:......
他跟大和尚一见面就忍不住的唇枪舌剑的来上几个回合,他怎么知道这大和尚平日里都是怎么想徒弟的?
宣正帝板着脸道:“男孩子最忌讳婆婆妈妈的不干脆,你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哭哭啼啼的作甚?有朕给你撑腰,你师父还能吃了你不成?他逍遥日子过久了,不知道人生在世有诸多烦恼,你要是现在不努力,荒废了时光,以后纵使想补也补不回来了,朕为你的一番苦心,你可知晓?”
莫磐擦干眼泪,正色道:“陛下待学生的苦心,学生心里都知晓呢。陛下放心吧,此科春闱,学生必会全力以赴,不辜负陛下对学生的期许!”您老的苦心,咱心里可明白呢,不只咱明白,咱师父心里也明白呢。唉,这见了您老这大半天,咱就哭了两回了,还得配合师父他老人家做戏给您看,唉,要不说伴君如伴虎呢,真是半点都不能掉以轻心的。
宣正帝对他的乖觉满意的点点头,又给他说了一些做人的道理,眼看天色已经不早,就再给他出了几道题,让他带回去做,改日进宫的时候他再给他批改。语毕,就吩咐董时敬亲自送他出宫。
莫磐又去见了惠慈大师,仔细看了他居住的宫室之后,觉着他没有受到亏待,又说了许多赔罪的好话,才一步三回头的跟着董时敬出了大明宫。
出了大明宫的宫门,刘公公早就等着他了。董时敬又亲手把之前摘下来的配饰给莫磐带好,才带着这两人朝文华殿走去。
一路上,出了他们三个之外,同样没见到任何人,说起来,在大明宫里,莫磐呆了大半天,除了必要的伺候的太监之外,别说侍候的宫女,就连后宫的娘娘们都没有一个去问候探望的,安静的厉害。难道这偌大的皇宫,都跟大明宫一样平静?
莫磐问董时敬:“董爷爷,今日朝中休沐吗?这已经出了内宫了吧?怎的一个朝臣都见不到?”
文华殿属于外宫中比较重要的一处宫殿,按说,应该是有官员值守的才是,可是,他看看殿门口立着的四个侍卫,除了他们之外,不见其他人影。
董时敬笑笑,回他道:“不止今日,文华殿已经有好些日子无人值守了,郡马爷无需担心,这里的典籍老奴熟的很,定不会找错的。”
不止今日?难道皇宫不仅戒严,还清宫了?
莫磐笑道:“劳烦董爷爷了。”
董时敬回道:“不劳烦,不劳烦。”
就跟董时敬自己说的一样,只一会的功夫,他就给莫磐找到了宣正帝说的典籍,足足有一大摞的书,由他们三个分着抱了,一起朝宫外走去。
出了西侧门,正值冯紫英与另一个侍卫换班,冯紫英见到三人出来,连忙迎上来,接过董时敬手中的书,讨喜道:“呦,董爷爷,怎么是您亲自拿书?仔细您累着了,晚上手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