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磐点点头,再问:“那你知道,徐尚书支持哪一个吗?”
王阮诧异道:“户部徐尚书?你问他做什么?”
莫磐回道:“是林大人,他托我给徐尚书带了一封信,只是不知道这徐尚书是什么门第,不好冒然上门叨扰,因此,先问问你,你知道吗?”
徐尚书是什么门第?自然是书香仕宦的门第,莫磐想问的,是徐尚书是站哪一边的。
王阮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用越发诡异的目光看着莫磐。
莫磐在他目光中有些闪躲,他有些不自在道:“你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做什么这样看我?”
王随这时候却是插话道:“前儿个我跟他说磐儿你跟林大人的关系有所缓和,他还不信,现下从你这里得到证实,他犹自有些不能相信罢。”王阮虽然不像莫磐跟王随一般,整日里在坐卧一起,形影不离,但他们平日里经常相互通信,王阮对莫磐这几年发生的事,不说尽知,却比旁人要更多一些。对莫家跟林家的恩怨,他心里也门儿清。
王阮道:“也不是不能相信,只是有些讶异罢了。磐儿你不是...怎么想开了?”
莫磐皱眉道:“什么叫想开了?我一直想的就很开好吧?”
王阮不赞同道:“我早就想说了,磐儿你虽看着好说话的很,性子却最是执拗,你认定的事九头牛都不一定能拉回来,我虽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抗拒林大人,但有些事情,圆融宽和一些才会有转圜的余地...唉,论理,这些话,不该由我来说,总之,对林大人,你这样就很好,这其中的好处,你以后总会明白的。至于那位徐尚书,他能从先太子之旧事里脱离出来,不仅没被牵连,还荣登尚书之位,这位徐尚书心性手段可见一斑,我叔父平日里对这位徐尚书可是称赞有加的,认为他是朝中难得的明白人。至于你要不要去见这位徐尚书,这样,不如你找个时间去见见叔父,你听听他怎么说,再做抉择不迟。还有,叔父他老人家可是早就想见你了。”
莫磐对王阮劝他的话不置可否,对他说的徐尚书心里却是有了一些轮廓。王阮不知道,莫磐其实在小时候是见过那位徐尚书的,就在扬州书院里。
当时莫磐只是一名五六岁的小童,宋夫子带他去拜访当时的书院山长孙山长,正值当时还是侍郎的徐尚书到扬州出公差,同样在那一天去拜访孙山长,他们就在孙山长那里遇上了。那个时候,书院收下了莫家的造纸方子,却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彼时莫磐也只是个柔弱可欺的稚童,在面对孙山长咄咄逼人的诘问时,还是侍郎的徐尚书就在旁看着呢。
现下,他要是去徐尚书府拜访,也不知这位尚书大人是不是还记得当年之事?
对王尚书早就想见他的说法,莫磐只是笑道:“等有了机会,我一定去拜访的。”
王随皱眉道:“都是亲戚,哪里需要等机会拜访?要我说,干脆你今晚就跟咱们回去,咱们一起用完晚膳你再回公主府不迟。”
王阮却是道:“不妥,现下,咱们还是多避讳一些才好。磐儿,如今非常时期,你日常行事要多三思而后行,咱们两家既已结盟,王家就是你的后盾和退路。只是,咱们自己心里知道就好,无需显于人前。”
后面一句话是对王随的解释。却是,王家之于莫磐乃是隐形的倚靠和退路,狡兔三窟,自然是不用显摆的。
王随对两人的神道翻了个大白眼,表示不屑,嘟囔道:“真是麻烦,明明是亲戚,却不能常来常往,旁人才奇怪吧。”
王阮跟莫磐就当没听到他的牢骚,继续说起其他的一些事情,等换过两壶茶之后,莫磐看看天色,决定早点回府。
临走的时候,王阮给了莫磐一个书局的令牌,约好有什么消息传递都通过书局,即使不见面,他们也可不引人注目的继续联系。莫磐自是收下不提。
等莫磐带着大包小包的回了公主府,府里吴莘早就等着了。
一见面,吴莘就打恭作揖道:“见过郡马爷,鄙人今日不知是郡马爷造访鄙人酒楼,楼中掌柜活计多有怠慢,恕罪恕罪!现下鄙人特来与郡马爷送楼里的金贴,以作赎罪之礼,万望收下,多多造访,使弊楼蓬荜生辉,不胜荣幸!”
吴莘这一串的话说完,知道他们甥舅底细的人,早就笑的打跌了,莫磐也哈哈笑道:“舅舅你都知道了?怎么样,我扮的像不像?临出门前,我可是特特的让碧荷准备了这一身呢,就是要人把我当纨绔子弟看呢。”
吴莘既气又笑,他道:“像,怎么不像。我那大掌柜跟我说,你只往那一站,他就知道你是个不好惹的,倒不是说你不好惹,而是你背后的长辈不好惹,还说什么:‘小的要是有半点怠慢,他家里人不觉着他是在胡搅蛮缠,只觉着咱们楼里眼里忒没人,说不得就得抽冷子给咱们吃挂落,好在,当时五皇子也在楼里,好歹把这位小爷给哄住了,东家,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太岁,您可千万给小的一个准话,省的小的下回再得罪了他’。”
莫磐哭笑不得的直摇头,他说:“我当时还没施展呢?也没说几句话,哪里就有了‘得罪’一说?”
吴莘心酸道:“嗨,你不知道,这京里的生意可不好做,尤其是做酒楼这行当的,来来往往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达官贵人,你觉着没什么的一句话,哪怕一个字,说不得就已经得罪了人了?你虽没对大掌柜说什么,我问你,你是不是给他撒了一托盘的金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