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见莫磐郑重记下了自己的话,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着自己在人家心中是个有分量的,他说话莫磐才愿意听,心里着实得意又开怀。
莫磐见冯紫英脸上忍不住的高兴,便也多说了一句:“阿英,外头那些人可不好惹,你打听消息做个趣味就行了,平日里可要多小心自己。”别再被人套了麻袋,吃亏的还是自己。
莫磐以为冯紫英平日里是个喜欢八卦的,所以才什么事都知道。
谁知,冯紫英却是‘哧’的一声憋住了笑,他对莫磐道:“兄长以为为弟这些消息都是哪里来的?嘿嘿,不是我吹,只要兄弟往那贾家奴才堆里一扎,话都不用说,他们就把自家主子的事抖露的一干二净了,为弟这是不得不听呢呵呵,”又道:“兄长的话我也记下了,兄长放心,为弟并不是个瞎打听的,自会注意的。”
莫磐方笑了,两人告别不提。
莫磐跟冯紫英两人在宫门口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的话,把四皇子看的稀奇不已,他问:“你跟那个小侍卫说什么呢这样投机?”
莫磐笑着回道:“我们小孩儿的玩意儿,四叔想听听吗?”
四皇子啐道:“毛都没长齐,本王没兴趣。”
两人又对着吴道子的《钟馗捉鬼图》说了半天云遮雾绕的话,眼见天色要暗下来了,四皇子就说要和莫磐秉烛夜谈。
四皇子跟莫磐当然是不能‘秉烛夜谈’的,宫里有宫禁,没有皇帝特许,即便是亲王之尊,也是不能随意留宿宫中的。
四皇子说这话,是在提醒他前年在莫家庄暂住,跟莫磐夜谈的事。那个时候,莫磐刚跟怀宁郡主定亲,刚从长公主那里接触到西北之地冰山一角,胸中计划了万千丘壑,一时没忍住与夜宿莫家庄的四皇子多说了一些。不成想,那次夜谈给四皇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呢。
他不仅记得,经过了这两三年,今日又看了许多跟他有关的奏章文章之后,这印象,就更加深刻了。
四皇子一提醒,莫磐就知味了,只是,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涉世未深的小少年了,有些话,自然也就不愿意说出来了。况且,他师父就在旁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呢,有些话,他也不敢说呢!
不管莫磐想不想听,四皇子都将他此次因何要再次下江南的因由跟莫磐大体说了下,莫磐心中一动,反而问四皇子:“四叔,您可听说过绮罗香?”
四皇子眉头一皱:“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你问它做什么?”
莫磐神秘一笑:“有大用。四叔,您此次下江南,不妨多暗中打听打听此香,说不得能有奇效呢?”
惠慈大师已经跟他说过了,绮罗香和那什么无极都是出自一人之手,一正一邪,互为双壁,藏有绮罗香的不一定有无极,藏有无极的,肯定有绮罗香就是了。
四皇子眉头皱的更紧了,他道:“你说清楚些?没头没尾的,本王没那功夫管闲事!”
莫磐凑近了脑袋在四皇子耳边耳语几句,四皇子脸色方郑重起来,他点头道:“好,本王答应了。”
又看了看莫磐,问他:“你就没有其他想对本王说的?”
莫磐又想了想,说道:“江南天高皇帝远的,四叔要多注意身体,多以自身为重才是。”这话就差没明说‘保命要紧’了。
四皇子深深看了莫磐一眼,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四皇子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莫磐挠挠头,继续道:“旁的,就没有了,侄儿现在无心他想,不涉朝政,对局势也没个判断和章法,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
四皇子不顾及礼仪的白了他一眼,表示他说这话是在放屁!
莫磐就当没看见,反正,他是再不敢多说话的了。
四皇子没法,也只能叮嘱他道:“你在京里可老实些吧,看看你来京这两个来月闹出了多少事,小心翻船在后悔就晚了。”
他这话说的也是很含蓄就是了。
莫磐是因为什么原因在怀宁郡主有孕的情况下提前进京的?是因为宣正帝中毒惠慈大师生死不明他才来的,四皇子记得可清楚呢。
即便现下惠慈大师看着好像性命无虞了,他可不信莫磐就此罢手,就没有其他的打算了。
都看看他做的事吧,结交勋贵子弟,得罪大皇子府,现在还惹上了一个郡王府,听说他到现在都没有去姚家拜访,显见他心里压根就没将姚家放在心上,倒是去了一趟宋家,可惜,就去了那一次,也没下文了。
他还听说贾珍上门去找他了,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就又跟贾家牵扯上了,他来京时间不长,事却是没少做,要说他没打算,四皇子是不信的。
说完话,四皇子就带着人出宫去了。
等四皇子走了,惠慈大师逮住要到厨房偷吃的莫磐,说他:“中午吃了那许多,这会子又饿了?”
莫磐苦瓜脸:“晚上就吃了些清粥小菜,哪里管饱呢?”
惠慈大师奇道:“你管旁人的事都头头有道的,怎么自己的肚子就管不住呢?”
莫磐陪笑道:“师父,您这话就差了,徒儿这是情意深重,与人为善呢。”
惠慈大师哼笑道:“你与人为善,旁人也得领你的情呢,别再好心被当驴肝肺,到时候自己吃亏,有苦难言才好。”
莫磐挠了挠脸,蹲在他师父身边小声问道:“师父啊,您说,他...”莫磐伸出四根手指给惠慈大师看,继续道,“有没有飞天之相?”
惠慈大师皱眉:“在这里,这话也是你能浑说的?”又沉思了一会,含糊道:“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