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光坐着还瞧不出什么,可他一拱手,以及拱手之间不经意流露出的潇洒风流,让人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曾经真的意气风发过。
莫磐乐了,他对贾赦道:“以往多听贾恩侯赫赫威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瞧这说话‘情理兼容’的方式,仿佛他不收下礼物就是不将他们诚挚的兄妹情放在眼里的威逼架势,处处透着你不收下就是没人情味不知好歹的意思,真是好话都被他给说歪了。
贾赦讪笑一下,莫磐这口称赞,于他来说还不如没有。
他饮了一口酒,落寞道:“郡马往日听说的,多是我往年的一些混账事吧,嗨,那些个陈年旧事,都是做不得数的。”
莫磐笑道:“不尽然吧。我可是听说,当年将军隐退的时候,可是一句话就定下了京郊三大营的归属的。”
贾赦浑浊的双眼陡然放出精光来,直直刺向莫磐,他问:“郡马爷此言何意?”
莫磐定定的看着他凌厉的眼睛,却是道:“将军当真甘心吗?”
贾赦冷道:“郡马爷,您越界了!”
莫磐道:“我来京城,本身就是越界之行,将军勿忧。”
贾赦站起身,对他略施一礼,只说了一句:“告辞。”就要离开。
路过莫磐的时候,莫磐淡淡说了一句:“你们真的能逃得过吗?”
贾赦略一住脚,随即快步离开了。
莫磐看着眼前的锦盒,不觉有些莽撞了。
其实,他没想跟贾赦摊牌的,头一次见,总得先摸摸根底吧?
可是,他有些不想等了,他总觉的时间紧迫的很,而那次在宫里见过四皇子之后,这种紧迫感加强了。
不管贾赦到底有没有用,什么时候能用的上吧,他示好总是没错的。反正他也没说什么,不是吗?
春分看看外头逐渐灰下来的天色,对莫磐道:“大爷,恐怕要下雪了,咱们快点回府吧。”反正鸡血石已经到手了,还在外头做什么?
莫磐也道:“回吧。”
望春楼里公主府后门不远,在进入胡同巷子之前,莫磐眼角瞥到一个眼熟之人进入了对面的一个宅子。他记得素圆说过,公主府对面的这些个宅子,都是公主府下面的奴仆官吏的住所。
春分在后面,莫磐看到的,他也看到了。
春分见莫磐停下脚步,不由问道:“大爷,怎么了?”
莫磐问道:“刚才那个人,是定陶身边的南奴吧?”
南奴是定陶身边常跟着的几个内侍之一,莫磐见过。
春分回道:“看身形,有几分像。不过,要是南奴,他来咱们这边做什么?”
莫磐摸着下巴道:“未必是来‘咱们’这边。那宅子是谁家的?”
秦三小声道:“那宅子是王二姨的女婿家的,不过,他们一大家子寻常都在府里住,这宅子大部分时候是空着的。倒是隔壁的宅子,是韩长史在外头养的小老婆在住。”
莫磐惊异的看着秦三,秦三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大爷,属下跟秦二的宅子也在这一片呢,这边宅子里都住的什么人属下大体知道一些嘿嘿。”
行吧,只是,把小老婆养在自己供职的单位分配的房子里,不知道这韩长史是不是特例。
莫磐边走边小声吩咐秦三:“这边你既熟,就悄声打听一下那个叫南奴的过来做什么来了?有什么也别声张,直接来回我。”
秦三答应了一声,也没跟着回府,直接从小巷子里七拐八拐的消失了。
一个时辰之后,秦三回来了。
莫磐看着秦三一脸便秘的脸色,不由好奇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秦三憋声道:“或许属下搞错了,那个女人不是韩长史的小老婆,是那个叫南奴的养在外头的姘头?”
莫磐大体猜到秦三看到什么了。
秦二皱眉说他:“胡说什么呢,那个南奴养姘头在哪里养不行,非得养在这里?除了这个,你还查到什么了?”
秦三含糊道:“我在外头听了会,只听到什么字纸、图画什么的,说不得他们在研究春宫图呢?”
莫磐大囧。
秦二恨铁不成钢,瞪了兄弟一眼,对莫磐道:“大爷,还是我去吧,找旁人打听一下。”
莫磐道:“不妥,这边住的都是认识的人,你直接去打听容易惹人起疑。还是让人盯着吧。”
莫磐看秦三一脸羞窘的模样,笑道:“说不得是我瞎疑心的,那个南奴来这边不过是凑巧罢了。”
秦三憨憨笑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
莫磐揭过去这茬不提。
等抽了个空,秦二将秦三拉到一个僻静之处问他:“你老是跟我说,你还听到了什么。”
秦三笑嘻嘻道:“我听到什么不都跟大爷说了,你也在旁,没听到?”
秦二冷笑道:“哼,你别给爷打马虎眼,你什么德行我不知道?看个没卵子的搞破鞋就能给臊到了?你也就糊弄糊弄主子罢了!你快说,要是耽搁了要紧事,我也保不住你。”
秦三脸黑:“老二你够能耐啊,怎么,瞧不起老子是吧?你不就比老子早出生一天,你跟老子跟前充哪门子的爷呢你?!”
秦二只道:“我也不想在你面前充爷,只是姨妈走的时候要我看顾你,你不将我这个兄长放在眼里,我却不能忘了姨妈的恩义。你乐意也好,不乐意也罢,只一点,你必须听我的。”
秦三横道:“老子要是不听呢?”
秦二老神在在道:“谁管你。反正你的老婆本都在我手上呢,姨妈说了,你不听话,二叔留下的家产就都是我的了,你就去喝西北风吧,我白得咱们老秦家的全部家产。”秦二秦三的父亲是亲兄弟,母亲也是一家的亲姊妹,因此,秦三母亲在世的时候,秦二都是亲昵的叫她姨妈,而不是二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