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赞叹道:“还是姑母明事理,侄儿也最看不上那些满嘴仁义道德却心黑手黑的人,啧,真让人瞧不上。”
比如仗着辈分高成日跟他歪缠的那些个宗室。
姑侄两个同仇敌忾了一阵,七皇子自觉关系拉进不少,便舔着脸道:“听闻姑母府上新来了位美人?不知是哪里的亲戚?论论远近,咱们也好亲近不是?”
长公主被他给逗笑了:“我这里的亲戚不就是你的亲戚?你自己家的亲戚你不知道?还有,你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七皇子唰的展开折扇,风流倜傥的扇了几下,对长公主道:“姑母这话可就是糊弄我了,我昨儿个才见了,就跟在莫夫人身边,风华绝代,磐儿跟她叫严姐姐,可是莫夫人那边的亲戚?”
长公主恍然道:“原来是她?怎么,你看上她了?”
七皇子赞叹道:“那样标致齐全的美人儿,侄儿看上她不是很正常?可是婚配了?姑母您是知道的,现下侄儿府上侧妃位空虚,如何?您去帮侄儿说说,聘来给您做侄媳妇?”
长公主笑道:“你别哄我。你那正妃还没过门呢,现在就肖想侧妃了?你就不怕你岳家有意见?我也告诉你,那位严姑娘是定过一门亲事的,被退亲之后,投奔到亲家那里,现下人家正寻摸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要嫁过去做正头娘子的。”
七皇子笑道:“一个庄园管事的女儿,能找什么门当户对的亲事?做我的侧妃不比嫁给管事的儿子好?”门当户对,管事的女儿不就是嫁给管事的儿子?他酬以侧妃之位,要人这事,肯定是十拿九稳了。
长公主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懒懒道:“不过是一位管事的女儿!感情你已经打听清楚了?你既已打听清楚了,还来我这里虚头巴脑的问个什么劲?”
七皇子忙道:“姑母误会我了,除了知道这位严姑娘的父亲是莫家庄的管事之外,其他的侄儿一概不知,唉,姑母这里伺候人的嘴跟钉了铁皮一般,侄儿怎么都打听不出更多的,这才来找姑母的。”
长公主笑骂道:“还要来我这里收买消息,能耐了你。”
七皇子连连道:“是,是,侄儿这点子把戏,让姑母见笑了,待会吃席,侄儿我自罚三杯给姑母道歉。姑母还没说行不行呢?不满姑母,那位严姑娘侄儿实在喜欢,您就心疼心疼侄儿,帮侄儿去问问?”
长公主见他行事还算有章法,知道要经过长辈说和,并不一味的豪取强夺,就点他一句:“这位严姑娘可不是你我能拿捏的,亲家那里是一层,还有另一层最要紧的,他的父亲不单单只是一位照看田庄的管事。”
七皇子皱眉沉思:“不是管事,难道还有什么要紧的身份?”
长公主笑道:“他人你不知道,不仅你不知道,恐怕这天下人都少有人知道,不过,出自他手的东西,却是如今天下人每日都在吃,每日都得见的。”说着,用下巴点点他面前琳琅满目的干果盘子,里面花生、松子、糖果、蜜饯林林总总的有十几样,就这样混合着堆在一起,花花绿绿的看着就让人喜欢。
七皇子捻起一颗花生糖,疑惑道:“这个?这管事还精通做点心?”
伺候在旁的两位侍女噗的笑出了声,见七皇子看过来,也不怕他,只仍旧拿帕子看着他掩嘴笑。
长公主也呵呵呵的笑个不停,只把七皇子笑的摸不着头脑。
还一会,长公主才揉着肚子缓过气来,对七皇子道:“你这孩子,冷不丁的说个笑话能笑死个人。”
七皇子连忙上前给长公主端茶倒水,道:“还请姑母教我。”
长公主接过茶水抿了一口,乐道:“行,我就跟你好好说说这位严管事。这位严管事,名叫严学书,是莱州严家的嫡脉,只因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面部残缺,便不受家里待见,成年之后出来自谋生路,学了一身的治农本事。后来经惠慈大和尚再三邀请,到了磐儿的庄子里做一个庄园管事。”
七皇子听到这里恍然:“是我唐突了,他既让惠皇伯高看一等,再三邀请,这位定是名士一般的人物,这样的人,岂会寂寂无名?”
长公主笑道:“不错,”又用下巴点点那盘子干果,对他道:“那里面的坚果,有一多半都是他种出来的。这样香的油脂,这样甜的果子,这样大颗的米粒,这些都是你日常见惯了的,不觉有什么,再往上数五六七八年,这些可是连咱们这样的人家都觉难得的,更不用说寻常百姓家了。你现在管着内务府,应当知道,有些吃食,如今大街上随处可卖的,以前是专供皇家的。现下,你还觉得他这是一位庄园管事吗?”
七皇子忙道:“罪过,罪过,竟是我一叶障目了。他既如此大才,又入得姑母跟皇伯的法眼,怎的没被朝廷征召?”
长公主道:“怎的没有?举凡大才,总有些怪脾气的。前几年,你四哥在莫家庄住了两天,那个时候,严学书还没种出多少成果呢,你四哥只跟他交谈了一回,就觉着他是个大才,便力邀他出世,为朝廷做事,那个时候他就一口拒绝了。他虽拒绝了,但只凭他现下的成果,就功比神农,以后史书上,必会留他一笔,子孙后代也会记得他的功绩。呵,再过个几十年上百年,咱们这些人作古之后还能有几个人记得?人家就能受万世香火,你说,你方才说的话好不好笑?”
又看着七皇子道:“严姑娘是严学书的独女,以后定是要侍奉父母终老的。她从几岁上就跟着父亲进了莫家庄,吃住上学都跟着莫夫人,说是莫夫人教养长大的都不为过,她虽现下只是个管事之女,但就连我都得给几分面子。所以,老七,侧妃的事你就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