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鱼挽着严赐的手臂,义愤填膺道:“这沈家耳根子也太软了些,听风就是雨的,竟是连事实都不查一下,就上来质问姐姐,真是难得他是怎么考上进士的。”
严赐却是强忍笑道:“这考进士和做人还是不一样的,他长了一副聪明脑子,却没修得宽和德行,偏听偏信,自私自利,早点看清楚了也好,否则,等真嫁了,才看清楚,那才后悔呢。”
沈公子若是稍有一点为他人着想的心思,也不至于风风火火的跑过来质问他,还是已经认定事实之后的质问,倒像是羞辱更多一些。
怀宁郡主也赶到了,莫鱼从头到尾都看在眼中,口舌利索的把事情一说,怀宁郡主也怒了:“该死的天杀的高家,毁人姻缘,他就不怕遭隐私报应?”
严赐却是道:“高家说的也不全是错话?我被退亲也是事实。”
莫青鸾忙安慰她,道:“傻孩子,这哪里能一样?那是钱家贪婪无度,又不是你的错,以后可别这样想了,没得作践自己。”
严赐低头不语,怀宁郡主道:“这亲事是不能结了,我这就去安排媒人去退婚。”说罢就要叫人来。
严赐忙道:“郡主且等等。”
怀宁郡主诧异道:“你不想退婚?”
严赐道:“婚定是要退的。只是,我不想再劳烦夫人和郡主,如今我父母具在,哪里能事事都劳烦两位?等我回禀父亲母亲,他们自会去沈家为我退婚。”
莫青鸾道:“话不是这么说的,这亲事是我为你定下的,要退,自然也是我去为你退。”她怕严家上门会吃亏。
严赐却坚持如此,毕竟退亲是不好听的名声,沾上了脸面也不好看,严赐不想让莫青鸾因她遭人非议。
这婚,最终是莫磐叫来高素全,和严学书一起到沈家退的。
沈家尚且在犹豫呢。沈太太是个老于世故的,她听了沈大姐的说辞之后,虽然怀疑,但已经定好的亲事,再出尔反尔的上门退亲是要讲证据的,她若是拿不出说得过去的证据,就冒冒失失的上门退亲,还不得被人大棒打出来?
结果,她这边刚问出个眉目呢,儿子就一腔热血的上门去质问人家姑娘了,还被大耳瓜子打了出来,沈太太和沈老爷还没想好怎么上门去道歉呢,第二日人姑娘娘家人就上门来了。
退婚!
虽然上门的只有三个人,但不妨来的都是千金人物,而且,不仅苦主严老爷在,就连退婚的源头高素全都在。
高素全先给沈家作揖道歉,将严赐在扬州的遭遇清清楚楚的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严姑娘虽然被退亲,但咱们扬州的百姓眼明心亮,谁不说她高风亮节,不屈从豪强?”
他又微微一笑,平平道:“我家的婆子虽然嘴碎了一些,但贵家的做法也太...让人心寒?呵呵,沈翰林,咱们虽然是新科进士,薄有才名,但散馆以后可是要做官为民请命的。沈翰林这样被人一挑唆就当个真言信了,以后为官若是判出冤假错案,啧啧,你一人受罪就罢了,说不得还得连累妻儿老小呢?”
又看看沈大姐,笑吟吟道:“祸不及出嫁女,想来,娘家下狱,沈家大姑奶奶定是无虞的了。”
莫磐看看今日话尤其多的高素全,也不管浑身打摆子的沈家人,只道:“我姐姐与沈家无缘,这亲事就此作罢,还请归还我姐姐的红贴。”红贴上写着严赐的生辰八字,必须要回来。
沈老爷艰难的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对严学书道:“亲家公,这都是误会,我这就与亲家赔罪,这亲不能退。”退了他家就完了一半儿了,一个郡马一个进士,还有一个正等着皇帝陛下授官呢,他们沈家,有几个胆子一下子得罪他们三个呢?!
沈老爷想要赔礼道歉,严学书却上前一步稳稳的托住他的胳膊,他常年劳作的手像一把铁钳一般箍住沈老爷,让他动弹不得。
严学书睁着一只通红的眼睛,像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一一扫过沈家众人的脸,在她们惊骇的神色中一字一顿道:“退!亲!把我女儿的红贴拿来!”
沈老爷还想再说话,严学书的手掌骤然攥紧,疼的沈老爷一个哆嗦,额头冒出豆大的冷汗,沈太太看出端倪,一个纵身扑到丈夫身上,哭嚎道:“退,这就退!快,去我房里把严姑娘的红贴拿来给严老爷!”
沈家大姐早就瘫在椅子里站不起来了,沈家二姐只能自己起身去沈太太房中找出红贴,交给严学书。
严学书一把夺过红贴,展开仔细看了一下,才松开沈老爷,对莫磐道:“走吧。”
莫磐点点头,起身对沈家人略一点头,就跟在严学书的身后离开了。
高素全给了沈公子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也背着手离开了。
等出了沈家的门之后,高素全抱歉极了,他道:“磐儿,实在对不住,严姑娘的事,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义不容辞。”说罢,又对严学书一揖到地。
莫磐叹道:“这又不是你的错,你能做什么呢?”
说完,也不再管他,将严学书扶上马车,自己打马护着马车离开了。
高素全看着离去的车马,又回头看看沈家的大门,也打马离开了。
等高素全回到家里的时候,钱茹娘已经坐立不安的等了一上午了。
高素全看着神色惶恐的妻子,再看看满院子里无心收拾的箱笼,不由再一次怀疑自己写信让她上京是不是个天大的错误。
他原本是听说严赐已经定亲,马上就要成亲了,想来扬州的那档子事已经过去了,就写信回家让妻子带着儿子上京来生活,谁能想到,天南地北的两家人偏偏就在路上遇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