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受宠若惊,连道谬赞,亲自看着陈夫人和两位娇客上了轿子,又一起陪着到了二门,跟王熙凤一起送到贾母的院子里,见过贾母之后,才离开了。
陈夫人离开扬州的时候,林黛玉还未记事,因此,她是不认识陈夫人的。
一一拜见过贾母之后,陈夫人将林黛玉搂抱在怀里,泪眼道:“好孩子,几年不见你,竟长的这样大了,你那薄情狠心的母亲就这么去了,咱们竟是再也见不着了!”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呜咽着哭了起来。
林黛玉虽然不记得陈夫人了,但她每年生辰和过年的时候,都能收到陈夫人给她准备的礼物,贾敏也时常跟她说起这位伯娘,因此,她对陈夫人有一种天然的亲近。
依偎在陈夫人温暖的怀抱里,听着她悲戚的哭声,林黛玉顿时想起了逝去的母亲,也跟着哭了起来。
两人一哭,贾母也悲从心起,跟着哭了起来,贾母一哭,贾宝玉和三春也一起跟着哭,陈莹、莫鱼和邢夫人也不甘落后,忙拿着帕子拭泪,王熙凤作为主家,不能落了下风,只能一边拿帕子捂眼睛,一边劝了这个劝那个,忙的不可开交。
陈夫人发泄一番之后,心里痛快了一些,见王熙凤忙个不停,便忙拉住她,把她按在椅子上歇息:“你是有身子的人,可别磕碰了,快坐下,自有丫鬟们侍候,可用不着你呢。”
王熙凤屁股只沾了半张椅子,这府里主子可不行只有丫鬟婆子伺候的,只要她过来,哪次不是亲自伺候老太太的?她两次怀孕,都没听老太太要她坐着不要她伺候呢。
她去看贾母,贾母已经被劝着止了泪,见她看过来,就道:“你婶子既让你坐着,你就坐着吧,这里有丫头们呢。”
王熙凤这才落下座来,殷勤的招待陈夫人。
陈夫人第一次来,还能说什么呢?左右不过说些以前在扬州的时候跟贾敏交往的那些个往事,又细细问过了林黛玉在贾府的生活。
贾母亲自带陈夫人一行到后院去看林黛玉的住处。
陈夫人一一看过,暗中点头,待到了她守孝的西次间之后,陈夫人拿起放在小佛像前面的一本镀金的叶子经书,翻开看了一页,对林黛玉叹道:“这本《金刚经》,还是我跟你莫家婶婶、苏家伯娘一起抄的。那时候在扬州,咱们闲了就坐卧在一起,你抄两笔,我写两笔,写了得有一两年,也就拢共得了这么三本,我们三人一人一本珍藏着。临我上京的时候,你母亲什么都不要,只向我求了这本经书,现在竟传到了你的手里。”
林黛玉不妨这本经书竟有这样的来历,怪不得这里面有三种字迹呢。她道:“我母亲只告诫我,这本经书要万分珍重,好好收藏,原来竟是伯娘们亲手抄写的?我以后定会好生待它的。”
陈夫人点点头,放下经书,亲手上了三柱清香,才回到客厅,又饮了一杯林黛玉亲手奉上的茶之后,才笑着道:“罢了,你们姊妹们在这玩,我跟你们祖母去前头说话?”
贾母笑道:“可巧了,这府里的石榴花开了,不如咱们一起去赏花?”
王熙凤笑道:“老太太最会收拾院子的,后头依山傍水的那片地,可是栽种了好些个花草呢,不去看看可惜了。”
陈夫人笑道:“今日可要好好儿的一饱眼福了。”
贾母笑道:“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贾母、王熙凤带着陈夫人去赏花,林黛玉和三春、贾宝玉就留下来招待陈莹和莫鱼。
贾宝玉盯着陈莹和莫鱼一个劲的看,心道:“这世上果真有这样冰洁似仙的美人,今日一见,古人诚不欺我!”
贾宝玉笑问道:“我观姐姐们身上都带着跟林妹妹一模一样的玉葫芦,难不成这世上竟有三只一模一样的玉葫芦么?”
这话说出了林黛玉的心声,她只知道父亲母亲都叮嘱她要带好了玉葫芦,却从说起过这个玉葫芦的来历,现在她竟在来看她的两位姐姐身上看到了两只一模一样的,她怎能不惊奇?
陈莹见贾宝玉也才八九岁的模样,打扮的跟个喜庆的女娃娃似的,就笑吟吟的望着他,对他道:“你说错了,这世上有四只一模一样的玉葫芦,不是三只哦。”
贾宝玉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林黛玉握紧了自己的玉葫芦,也睁大了眼睛看着两位姐姐。
探春出言问道:“陈姐姐,林妹妹的玉葫芦是从你们那里得来的吗?”
陈莹笑着推着莫鱼,对她们道:“呶,是从她家里得来的,你们问她就是了。”
莫鱼瞪了一眼陈莹,笑着坐在林黛玉身边,对她道:“这玉葫芦一共有四只,我们兄妹一人一只的。你这一只,是当年我跟莹姐姐去参加你的满月宴的时候,我送给你的。”
说罢,从她掌心里拿过玉葫芦,指着葫芦肚子上的一个小窝窝给她看:“你瞧,你这一只这里有一个小坑,原本是大哥哥的。大哥哥给我的时候,我天天带着,不小心给磕到了石头上,掉了一点子,就留下这么个小坑。我自己的在这里呢。”
说罢,把自己的玉葫芦解下来,给林黛玉看。
林黛玉接过莫鱼的玉葫芦,跟自己的放在一起比较,只见都是一样的墨烟轻饶,只不过自己的这个要浓一些,莫鱼的那个要淡一些,自己的这个七彩丝线旧了一些,莫鱼的同样是七彩丝线,却是新攒的。
陈莹笑着对莫鱼道:“也就你喜欢这么花里胡哨的东西,非得用七种不同颜色的线攒成一股,比端午的彩线还要多两种颜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