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借您吉言。”
说话间,已经到了贾宝玉住的屋子,王夫人在这里陪儿子呢。
贾母怕王夫人再出幺蛾子,有不能关着不让她出来,那样更容易出事,就让她来看着贾宝玉。
谁知,她还是要见人的。
相比于昨日的疯狂,过了一夜,王夫人已经醒过味儿来了,此时,她完全是一副慈母的模样,一点不见昨天的做作和狼狈。
她起身给客人见礼:“臣妇贾王氏给郡主娘娘见礼,娘娘安康。”
怀宁郡主微笑轻抬素手,温声道:“恭人快请起。”因着贾元春,王夫人被授予了四品恭人诰命。
王夫人颤颤起身,让开床榻,给众人看呆坐在床边的贾宝玉。
昨晚王太医已经给贾宝玉留了清热化瘀的伤膏,一夜过去,他脸上的肿痕已经消失了,只留下已经变成褐色的血道子,衬的他白玉般的脸颊尤其可怜。
怀宁郡主叹道:“可怜见的,真是受大罪了。”
王夫人‘呜咽’一声,用帕子掩着嘴,扭头抹起泪来,在旁伺候的李纨也拿起帕子拭泪。
贾母上前搂住贾宝玉,对净言师太道:“劳烦师父了。”
净言师太上前,坐在贾宝玉对面,抬起他的下巴,细看他的神色,见他双眼微垂,里面没有半点神采,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又细细给他把了脉,双脉都诊断过后,又手指掐算一番,问道:“哥儿可是受过惊吓?又是从东北方位迎着风跑到西南方位?”
王夫人眼睛一亮,觉着这位师太是个有本事的,忙道:“不错,昨儿个下午,正是西北风,哥儿…受过惊吓之后,先是从东边迎着风往西跑,然后又跑去了西南方。”
她说的是贾宝玉的行进路线。
贾母也诧异了,要说这位师太提前知道贾宝玉经历了什么,她是信的,有的是人跟她说。但是她一来,只给贾宝玉把了把脉,就知道贾宝玉最终落脚的方位,就是有真本事算出来的了。
贾母希冀道:“我这孙儿到底是怎么了?”
净言师太仍旧是那副温吞慈悲的模样,她道:“哥儿这是大惊大怒大恐大惧之下,魂灵受到激荡,又迎着硬风一跑,可不就把魂儿给跑丢了?这就是老话说的‘失魂症’了。”
贾母忙问道:“师父可有解法?”
王夫人也眼含期待的看着她。
净言师太静思了片刻,突然问道:“贫僧听说,府上哥儿是含着块宝玉落草的?”
贾母道:“正是。”
净言师太:“宝玉在何处?”
贾母去看袭人,袭人忙道:“在二爷的枕头边上呢。”
贾母在他床头摸了摸,摸出一块美玉来,只是相较于以前,这块美玉此时有些黯淡无光。
贾母心里一痛,颤颤巍巍的将美玉交给了净言师太。
净言师太接过美玉,仔细打量片刻之后,叹道:“宝玉有灵,它应该能保哥儿平安才是。”
她将这玉摊在左掌心,右掌树在胸前,合眼念了一段佛法,然后右掌一翻,轻轻从左掌上托着的美玉上拂过。
只见,原本黯淡无光的美玉,在她掌心拂过之后,竟然开始莹莹放出毫光来,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再去看贾宝玉,他原本晦暗的脸色,竟也似乎变的精神起来。
见此神迹,众人都激动起来,贾母忙双手合十,虔诚的念了句佛偈:“南无阿弥陀佛!”贾母听的出来,净言师太方才念的是一段观音咒。
王夫人更是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念道:“南无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南无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南无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净言师太将通灵宝玉还给贾母,对她道:“请老夫人亲自将这块宝玉悬在哥儿床帐子上。”
贾母立即照办,让袭人找来贾宝玉常带的璎珞来,仔细挂上通灵宝玉,又将璎珞系在贾宝玉的床帐上,通灵宝玉垂下来,正好垂在贾宝玉的头顶正上方。
净言师太点点头,又问贾母:“伺候哥儿最得力的女使是谁?”
贾母忙道:“是个叫袭人的丫头。”
袭人忙站出来,给净言师太行了一礼。
净言师太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着对贾母道:“这个不行。”
贾母讶异,王夫人更讶异了,满屋子的人都惊讶的不得了。
净言师太抬眼巡视了一周,点了一个芙蓉花面杏眼朱唇的姑娘来,对她道:“你随我来。”
众人一看,是晴雯。
晴雯在贾母的点头示意下,一脸懵的跟着净言师太到了房间的另一端,让她们只看得见净言师太在给晴雯交代什么,确却听不到到底交代了什么。
只见晴雯听了话之后,朝这边先是茫然的看了好几回,最后才眼睛一亮,似是明白了什么,正了正神色,走了过来。
众人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她行事。
只见她走到贾宝玉面前,先是暗中清了清嗓子,然后露出一个略带惊慌的模样,拉着贾宝玉的手,喊道:“宝玉,不好了,林姑娘来给咱们家递辞呈来了!”声音清脆且带着微微的焦急。
晴雯喊了这么一声,众人先是不明所以,有眼尖的惊讶道:“宝玉眼珠子动了!”
众人忙去细看,见果真如此。
晴雯见有效,忙接着喊道:“宝玉,不好了,林姑娘来给咱们家递辞呈来了!”
“宝玉,不好了,林姑娘来给咱们家递辞呈来了!”
“宝玉,不好了,林姑娘来给咱们家递辞呈来了!”
“宝玉,不好了,林姑娘来给咱们家递辞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