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孝就是如此,不是初一就是十五,有那勤快的,初一十五都是要好好祭祀先人的,好安息先人魂灵。
贾母恍然想起,林黛玉住在她后院的时候,每逢初一和十五都只是三柱清香了事,从来没有斋戒一说。跟着她住,林黛玉不仅不能斋戒,有时候,她还得跟着她吃荤食,陪着她玩笑呢。
更不用提法事了,更是没有做过一次。
到了别人家,这些倒是都捡起来了。
贾母不觉得自己有错,她只是接过信件,并没有看,说道:“可是巧,你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趁她给她太太斋戒的时候来,怕不是故意躲着我这个老婆子吧?”
林大娘忙道:“并不是如此。来之前,是跟府上下过帖子的,问府上什么时候有空,咱们也好上门拜访。府上回的就是今天,咱们可不就是按着这个日子来了?”
贾母哑然。
贾宝玉忙问道:“林妹妹可好?有没有想老太太?有没有想府里的姊妹们?她在那里住的可还习惯?有没有受委屈?”
林大娘笑道:“多谢哥儿关心,姑娘一切都好。”
心里又加上一句:总比在你们府上强!
林大娘说林黛玉一切都好,贾宝玉是不信的,只是,他如今也长了些为人处世的本事,虽然心里不信,却没有当着林大娘的面多说什么,只是一脸的忧心忡忡的陪着贾母。
贾母看过林黛玉的信件,又看过礼单之后,心下叹了口气:林姑爷这是,恼了她了。不然,今年的年礼也不会多了许多的玩物摆件布匹,却没了孝敬银子。
这下,她看看贾宝玉,也不敢再提要接林黛玉回来过年的想法了,又嘱咐了几句,就让林大娘离开了。
林大娘出了荣国府,也没有就此离开,她还得往西,去宁国府那边送年礼呢。
不巧,她到的时候,正好有客在访。
当家主母在接待客人,她这个下人,就有这府里的嫡长孙媳妇小蓉大奶奶打发。
小蓉大奶奶宋晚照是个清丽婉约的女子,说话婉转似鸟鸣,又富有节奏,让人听了还想听,林大娘在心里赞叹了几句,就要告辞了。
宋晚照极力挽留:“大娘不急,还没见过我家太太呢。”
林大娘忙道:“贵家太太在见贵客,奴婢一介仆妇,不好打扰,就不见了吧。”
宋晚照笑道:“你这仆妇可跟一般的仆妇不一样,如今林姑老爷不在京师,你来咱们家走动,就是表着林家的颜面呢。你可以知礼不去拜见,我这个做主家的要是就这样放你走了,就是不给林姑老爷颜面了。你莫要再推辞了,我去跟太太禀报,她必是要见一见你的。”
林大娘还能说什么呢?总不能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想见你家太太吧?
尤氏正拉着秦可卿的手在说话,轻声细语的问她:几岁了?家里都有谁?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可有读书?喜欢什么......
听了宋晚照的回话之后,尤氏笑道:“是得见见。”
东府那边的事,尤氏也是听说了的,对林家,她也不敢怠慢了。
林大娘进来给尤氏请安,秦可卿避在一旁。
尤氏介绍道:“这是我们府上故旧之家的女孩儿,小名叫可卿的。”
林大娘忙给她见礼,秦可卿只受了半礼,落落大方中带着女儿家的羞涩。
林大娘留神打量了一下这位可卿姑娘,只见她生的袅娜妩媚,行动间自带气场,再估算她的年纪,不由有些纳闷:这姑娘瞧着,年纪可不算小了,也不知怎的家里还没给说亲?
等拜见完尤氏,宋晚照送林大娘出门。
路上未免尴尬,林大娘没话找话,先是极力赞美了一番秦可卿生的好,然后再以一句话终结:“......也不知怎的还在闺中虚耗?”
宋晚照笑道:“现在还在闺中,说不得明年就是我的妯娌了。”
林大娘忙问这是怎么说的?难道今日来是礼定的不成?
宋晚照笑道:“是,也不是。这位可卿姑娘的父亲与我们府上因素有些瓜葛,您也瞧见了,她既生了这样一副好人品,自然是不能轻易许了人家的,不是我吹火仗,一般的人家可是养不住她。”
林大娘真心实意的赞道:“可不是?一看那通身的气派,就不像是小家碧玉,更做不了小家妇。”
宋晚照继续道:“所以,她父亲就来找我们家老爷来给这位姑娘说门亲事,这不巧了,我们府上长房还留有一脉,叫贾蔷的,如今也已经长成了,还没说媳妇呢,就干脆把这位可卿姑娘说给他做媳妇,从家世上,倒也相配了。”
林大娘仔细想了想这宁国府的传承族系,往上数了数,终于记起宁国府的嫡长应该是个叫贾敷的,若不是贾敷早夭,也轮不到贾敬这一脉袭爵,因此,她猜,这位叫贾蔷的小爷,应该就出自这一脉了。
从身世来论,这位叫贾蔷的小爷,说不得比眼前小蓉大奶奶的夫婿还要高贵一些呢,家私上么,呵呵,可就不能比了。不过,这位可卿姑娘要是个四角俱全的,也等不到现在了。
林大娘又说了好些个祝福庆贺的话,在宋晚照的殷殷挽留下,出了宁国府回公主府了。
若是林黛玉已经出嫁了或者即将出嫁,林大娘还能跟她说道说道别人家的事,但林黛玉还是个懵懂的小女孩呢,她也就将这些家长里短的省了,只说些贾母思念外孙女的话就了结了。
过年嘛,除了喜庆就是忙碌,莫家更是添了一层紧张。一是今年又是大比之年,莫松跟莫狸还有刘传业都要下场春闱,二来就是,余庆娘月份大了,很可能随时会生产,大意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