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沉默的晚膳结束之后,庆和帝叫了忠顺亲王、冯唐、黄檀、牛继宗、陈世兴、王阮和莫磐还有翰林院几个还能站得起来的翰林官议事。
其实外头还有比他们官位更高的臣子,但他们今日见到战场厮杀时的表现太过差劲,庆和帝不待见他们,就没叫他们进来议事。晚膳是烤肉,经历过下午那场血肉模糊的厮杀,恐怕他们也吃不下这些烤肉,此时,说不得已经虚弱不堪了?
庆和帝道:“快马加鞭,莫松今夜子时差不多就能赶到北大营,北大营军队开拔到此,至少要一个日夜,那么,在后天清晨见到援军之前,我等该如何渡过?”
原来,在庆和帝发现势头不对的时候,他就第一时间派身手最好的莫松偷偷绕路下山,去驻扎在离此最近的北大营去求援。能在绿衣人的眼皮子底下偷偷遣出去还不被发现,非功夫最好的莫松莫属,因此,即便莫松离开,庆和帝身边少了一个最强有力的保护者,他也让莫松离开了。因为,光凭莫松一人,或许能保住他的性命,但解敌军之围,非大军不能!
忠顺亲王担忧道:“咱们挨着猎场,一日的粮草还是能打下来的,只是,刀剑箭矢并不多,若是山下贼寇来攻,咱们能守得住吗?”
庆和帝去看冯唐。
冯唐沉着道:“战斗结束后,老臣已经派兵去猎场搜寻,顺便收回箭矢,以现在箭矢的储备量,打退敌人一次强攻还是绰绰有余的,只要援军能及时到达,老臣有把握护陛下安危。”
他们此次出来是行猎的,带的箭矢最多,因此,冯唐说这话格外的有底气。
庆和帝表情缓和了一些,对冯唐道:“朕以及众位爱卿的安危,就有劳冯爱卿了。”
冯唐起身行礼:“定不负陛下重托。”
庆和帝点头让他做下,又问莫磐:“你对他们此次的真正目的,有几分把握?”
他问的是晚膳前莫磐跟胡乐尔说的鞑靼部的真正目的,看胡乐尔的反应,似乎是真的,但人的反应是可以控制的,胡乐尔是这样的反应,他们也不能就信以为真了。
莫磐沉吟道:“如果是此行的目的的话,臣有八分把握是真的。”
他这话一出,不止庆和帝,就连忠顺亲王他们的脸色也都一松,如果真的只是钱财经济之事,他们就心中有数了。
但是,莫磐却是脸色沉重道:“陛下,咱们的外敌,可不只是鞑靼部,还有西域诸游牧部落、吐蕃、哦罗斯、波斯、爪洼、暹罗等国家,自从咱们连通西域之后,这些国家可都对咱们虎视眈眈。这个胡乐尔自己说他是鞑靼部的,看他带来的人,似乎也是鞑靼人,但说他们是西域人,也是可以的。”
忠顺亲王猜测道:“或许,他是代表多方势力来的,只是以鞑靼部为主,所以,他才说是鞑靼部的。”
众人都觉得有可能。
正在他们猜测胡乐尔到底是哪一方人马的时候,外头突然喧哗起来,众人脸色一变,有士兵进来报告:“有敌来袭。”
冯唐请战:“请陛下在此安歇,老臣去退敌。”
庆和帝沉重点头。
冯唐带着黄檀和牛继宗出去阻止御敌,莫磐留了下来,贴身保护庆和帝。
庆和帝和忠顺亲王站在大帐口观战,原本四散在大帐周围的宗室朝臣的帐篷里蜂拥着跑出来了许多人,明显是听到外头有敌人袭击,慌忙出了帐篷到庆和帝这边来躲避来了。毕竟,庆和帝这里的防御最强,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庆和帝一眼都不看这些孱弱的宗室和朝臣,只脸色凝重的盯着参战的将士们。
原本受到惊吓惊慌失措大喊大叫的宗室和朝臣们看到庆和帝凝重中带着杀气的脸色,具都噤若寒蝉,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了。
朝臣们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侍奉的陛下是个铁血手腕有心气的,他们表现的这样窝囊不经事,恐怕已经在他的心里记上一笔了。于是,他们在惊吓之外,不由苦笑起来,现在他们讨不了好,回京之后,怕是他们也不会讨得了好了。
就跟冯唐自己说的那样,现在他们箭矢粮草还算充足,很快就打退了夜袭的敌军,但是,明天呢?若是明天还有敌人来袭,他们还有余力退敌吗?
冯唐来给庆和帝汇报战况,他脸色凝重道:“陛下,敌人人数有所增长,或许明天敌人会更多,老臣要趁着夜色,组织人手布下陷阱,以备明日战需。”
庆和帝允许了,他同时下了一个旨意,要所有宗室和朝臣们都集中在他的大帐中休息,不许随意走动,有随意总动者,按通敌奸细处置。
莫磐知道,庆和帝这是防着最大的奸细就在他们之中呢。冯唐带着人去设陷阱,若是这陷阱转头就被奸细送出去了,那么他们不仅白忙活,还可能被将计就计反杀呢。
莫磐和牛继宗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重视。
莫磐道:“牛大哥,说不得兵士之中也有奸细,咱们可得小心了。”
牛继宗露出一个邪气的笑,道:“放心吧,做陷阱,我只用我带出来的兵,其他的,就让他们打猎去吧。”牛继宗是从步兵衙门的把总干起来的,他带着兵士巡街的那些年可不是白干的,他带出来的兵不说事事都知道吧,至少他们的根底他都摸的清清楚楚的,在第一波排查的时候,他就踢出了受怀疑的人,剩下的,都是绝对信的过的。
莫磐点头,转身去其他地方帮忙,他是工部主事,此次出行带了多少防御工事,没人比他更清楚的了,这次做陷阱,冯唐是主帅,他就是辅助,他得带着工部的人手实地开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