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拉刺自然也是清楚的。
他有些默然。
他从炕头的小盒子里摸出一把茶叶,洒在一个铜壶里,加上水,将铜壶坐在煤炉子上,开始烧水。
柳湘莲见他的动作,就知道这是煮茶的意思。唉,要不说蛮夷不开话呢,有好东西,他们也不知道怎么享受,那可是上等的普洱,就这样被哈拉刺随意的撒在铜壶里,直接开煮了。
柳湘莲问哈拉刺:“这下,你是相信我了吧?”都煮茶待客了,应该是相信了。
哈拉刺问他:“郑大先是怎么被抓的?”
柳湘莲心想,你这是还要试探我呢?郑大先自然是我设套才被抓的,只是这样的实话,却是不能跟你说了。
柳湘莲轻叹一声,直叹的哈拉刺心里颤巍巍的直荡悠,哈拉刺揉揉胸口,用眼神催促他快说。
柳湘莲就道:“这个郑大先,去了京城就被京城里的繁华迷了眼,错信了一个美人,这个美人落在了忠顺亲王手里,挨不过刑罚,就将他给供出来了。”
哈拉刺问道:“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柳湘莲道:“他跟我说,他跟一个叫忽勒尔的合作,要做一件大事,但是忽勒尔被抓了,生死不知,他现在也被抓了,在西北等着他们消息的人还不知道呢,就给了我信物,让我代替他为你做事。”
哈拉刺道:“不用了,我的事已经做完了。”
柳湘莲笑道:“我也猜到了,我来晚了一步,洗羊毛的方子你已经到手了,虽然...嗯,有些一言难尽,但方子是真的,你们回去,等来年开春雪化之后,再好好试试,想必最后一定能试出最好的配比的。只是可惜......”
哈拉刺:“可惜什么?”
柳湘莲笑道:“可惜羊毛不等人啊,我听说,山羊的绒毛落的很快吧,还不容易储存?你们若是不能及时将羊绒快速的洗出来,这羊绒一放,怕是就毁在手里了。”
哈拉刺:“那你能为我做什么呢?”
柳湘莲却道:“你方才说你的事都做完了,真的做完了?”
哈拉刺危险的望着柳湘莲,柳湘莲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盘腿坐着,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托着下巴笑意吟吟的看着他。
哈拉刺不说话。
柳湘莲‘啧’了一声,抱怨道:“真无趣。我来替你说吧,你派忽勒尔到内地,不光是为了方子,还为了弑君吧?弑君明显的是失败了,你说你的事了了,可是真的了了?你不想弑君了?”
哈拉刺瞳孔皱缩,喝问道:“弑君?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湘莲有些纳闷了:“我亲眼看见的啊,那些日子,我就在铁网山一带游荡呢,这事正好让我给碰了一个正着,当然就知道了。怎么,我看你好像很意外的样子?不是你吩咐忽勒尔......”
哈拉刺脸皮抽动了一下,咬牙狠声道:“忽勒尔,好一个忽勒尔!”
柳湘莲这就不明白了,好奇问道:“这个忽勒尔,难道脚踏两只船?还是劈了好几道腿?”
哈拉刺喝道:“不管你的事,你少问!”
柳湘莲不乐意了,他皮笑肉不笑的道:“我说三王子,我可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来的,不光带了纯碱,还专门去‘借’了这造纯碱的方子,怎么,我就一点知情权都没有吗?”
哈拉刺语气和缓了一些,道:“忽勒尔的事跟你说的事没有关系,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柳湘莲却是撇嘴道:“怎么不相关?这个忽勒尔狡猾的紧,我可得好好的防着他。我可跟你说,他不光在你们这里有好几条门路,在我们内陆,也是跟某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有联络呢,三王子,这个你知道吗?”
哈拉刺面不改色道:“忽勒尔原本就是父汗的谋臣,他门路多才是正常的。咱们不说他,还是说说你带来的纯碱吧。”
柳湘莲见他神色平常,就猜他肯定知道那位大人物是谁,既然问到这里了,柳湘莲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柳湘莲就笑道:“我可以给你,但你要拿什么来换呢?”
哈拉刺眯眼望着柳湘莲,问他:“你想要什么?”
柳湘莲笑道:“你说,我要是把这个方子给你们大汗,你们大汗会封我一个什么爵位?封王够不够?”
哈拉刺眼中轻视一闪而过,他明显是将柳湘莲当做那些卖国求荣的佞臣了。他回道:“封王恐怕是不成的,凡是封王者,无不是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的勇士。你若是真的跟父汗献上这道方子,父汗或许会封你个官当当,其他的,黄金美女应有尽有,倒是不用愁的。”
柳湘莲面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不过他还是哈哈笑道:“算了吧,西北现在就是再繁华,也是苦寒之地,风沙大的把我的皮肤都吹皱了,我是回江南水乡去浪荡吧。”
柳湘莲转转眼珠子,又笑道:“都是做王子的,京城那边如何戒严,你自己可以想象,我费尽千辛万苦出来跟你做生意,没得反倒回去没有立身之地了?不如我投靠了你们,让我做你跟那位大人物的联络人如何?这样,我在内地算是有了靠山,就不怕人追捕了。”
哈拉刺皱眉:“只有这个?”
柳湘莲笑道:“真金白银自然是不能少的,这个只是前提而已,你若是不能解决我的安全问题,我可是不敢把全部身家都交给你的。”
哈拉刺握紧了手中一直攥着的宝刀,笑道:“这个可由不得你。”
柳湘莲看看他握着刀的手,也笑道:“天气实在有些冷,不如咱们切磋一番如何?”
说罢,他手指并拢,一指朝哈拉刺眼睛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