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就笑道:“你怎的没去会宁城看看?”不会是因为吴家小子住在王府里,女儿舍不得去吧?
林黛玉就脸上一红,笑道:“怎的没去?去年开春的时候,严学士就带着我们一起去了,一直住到下雪才回王府呢。”
林如海就点头,正色道:“哦,原来是有严学士带着,这样,老父我可就放心了。”
他这话说的一本正经,但林黛玉却从中听出了不正经来。
算了,林黛玉心想,我还是多给父亲说说北国的风光吧,什么正经不正经的,随他去吧。
严学书带着考察团去了西北近两年的功夫,即便每一个月都会写折子给庆和帝汇报,但有些情况,庆和帝都要当面问一问,才会了解的更详尽,做决断的时候,也能更放心一些。
严学书毕竟已经上了年纪了,他的一只眼睛还不好使,因此,严学书陛见的时候,就带上了吴奉礼和另外几个他觉着很不错的学生。
庆和帝有什么想问的,就由吴奉礼这些学生解答,他们有解答的不祥尽的地方,严学书就再补充。
严学书的这些学生,既然跟着严学书学习,就是以后打算走农科这一道的,或是做官,或是做吏,都是一条出路。若是做官,那得非常有才华,非常有天赋,让人能看到他们的成绩才行,因此,他们以后的出路,几乎百分百的可能性就是走吏这一条路了。
但是,他们拜的老师是大学士,能被严学书看中的学生,天然就多了一条进阶的通天梯,就比如这一次,他们若是在皇帝面前表现的好的话,很可能庆和帝当场就授官了。
因此,严学书的这些学生,在回答庆和帝提出的问题的时候,有的故作镇定,有的结结巴巴,有的甚至脑袋空空的,当然也有能摒除紧张,顺利答题的。
吴奉礼是属于还可以的那一种。
之所以说是还可以,是因为他以前见过几回庆和帝,不止庆和帝,他还见过几回太上皇,都是在惠慈大师的祈安寺内。因此,这次陛见,其实吴奉礼的紧张感是不多了。
加之他性子憨直,做事认真,此次考察报告也写了不少,并不怕庆和帝提问,因此,在众多学子中,他表现的是最游刃有余的。
陛见完毕后,庆和帝每一个人都有所赏赐,吴奉礼的这个则是多赏赐了一柄宫扇和一套文房四宝。
庆和帝对严学书笑道:“朕听闻,爱卿此次西北之行,顺道培养出了一位女夫子,这柄宫扇和文房四宝,就赐给她吧。”
话是说给严学书的,东西却是归了吴奉礼的名下,那么庆和帝说的那个女夫子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等出了宫门的时候,严学书就让他们自己回自己家。
分别的时候,就有人跟吴奉礼叹道:“到底是我们狭隘了,以前见林姑娘不守妇德,抛头露面出来教书的时候,还颇有微词,现在陛下竟赏赐了林姑娘,还口上褒扬了她,吴兄回去了,就代我等跟林姑娘说句抱歉吧。”
吴奉礼代林黛玉受了这一礼里,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对那人,也是对旁边听话的人道:“她并未将尔等的‘微词’,放在心上,否则,也就不会一直教田间顽童读书识字了,所以,诸位可以放心回家了。”
那几个人脸上都有些不自在,有羞愧不已的,但更多的是不屑不以为然的,他们能跟吴奉礼道上一句歉,不过是为着皇帝的赏赐罢了,其实在他们心里,还是觉着林黛玉出来教书,是大逆不道,颠倒纲常的行为,是让人不耻的。
对这些人的嘴脸,吴奉礼早就看的清楚了,并不跟这些个愚人一般计较,只略微点一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就有人气恼道:“神气什么?不过是个商贾之子,士农工商,他还不如我们呢。”
就有另一人笑道:“能随意出入公主府的商贾之子,能见到皇帝和太上皇的商贾之子,这样的商贾之子,你见过几个?以后可莫要再说这样让人发笑的话了。人家能跟当朝一品大学士家结亲,你能吗?咱们当中的又有谁能?”
那些心中不忿的人不免有些讪讪,还有的忍不住露出一丝嫉妒的神色来。
他们中的有的人,能娶上媳妇就是万幸了,哪里还能跟大学士家的千金结亲呢?这可是痴心妄想了。
第二日,吴奉礼带着庆和帝的赏赐去林家拜访。
林如海这才知道林黛玉在西北都做了些什么。
林如海看着神色有些缀缀的女儿,神色轻松的问道:“竟还有这等好事,玉儿你怎么昨天不与我说呢?”
吴奉礼也有些茫然,怎么,林黛玉在西北为顽童启蒙的事,竟然是瞒着林如海的吗?
西北施行军屯制,他们在军屯里搞调查的时候,林黛玉也没有一个人闷在王府里闭门不出。西北苦寒,无论是成了亲的妇人,还是未成亲的姑娘们,只要还想吃饭,就得出门做活,因此,西北的街道上,到处可见大姑娘小媳妇们,怀宁郡主也鼓励林黛玉有时间有兴致了就出去走走,只要多带上人,不要出事就行了。
因此,林黛玉有一段时间,其实是跟着严学书他们在军屯地区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在这段时间里,严学书他们搞调研,林黛玉就跟军屯里的小孩子们混在一起。
林黛玉是个好读书的,她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书,那里的小孩子们见了好奇,林黛玉就教他们认一些字,男女不限,年龄不限,只要来找她问的,找她学的,无论难易,她都教,久而久之,她这里竟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学堂,跟她学习的人,也就尊称她一声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