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咔……”摩拉克斯笑着重复着巴巴托斯的话。
“没错,就是那种,辟咔……轰隆……的大危机,”巴巴托斯眯起眼,摇摇头“我相信,就算七神就此陨落,你也是会在陨落之前,找到方法的那个人。”
“如此捧杀,实在难当啊。”摩拉克斯苦笑,仍旧看着手中的酒杯,“那一天不会到来,你喝醉了。”
“不,我是说真的。啊……虽然我也想不到那会是怎样的末日,也不知道你会用什么样的办法坚持下来……但是,你一定有你的办法。而且是我这种喜欢自由的家伙,绝对无法忍受的办法——”说着,巴巴托斯皱起眉,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啊,最受不了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如果有一天,我必须要让自己成为契约一部分,去坚持什么东西……我一定会疯掉的吧。”
“我亦没有你想象得那样古板。”摩拉克斯终于抬起头,他看向巴巴托斯:“——何德何能啊。我不过是比他人活得久了些……规矩自然要遵守,但若陷于长久磨损自身灵魂的契约之中,就算是磐石,也会有疲惫,甚至是就此损毁的那一天。”
巴巴托斯再次眯起眼。他的睫毛泛着浅绿色的淡光。他笑了,少年的笑容就像是一颗沾上薄荷酱的糖葱。
“嗯。所以,我就是那种如果坚持不住,就撂挑子不干的类型。而摩拉克斯,你是会在一切结束之前,即使将自身磨损殆尽,也会想出解决办法的人。这样一想,也许那个可怕的结局,对你这种人来说,才是最残酷的吧?”
“不过没关系的,老爷子。今天的酒局是我赢了,但是我喝得很开心,所以我会答应你一件事。”
让我们来签下契约吧!不为蒙德不为璃月,只为了我这个最年长,最古板,最不自由的老友。
虽然我最不喜欢条条框框了——但如果,
——如果有一天,七神真的迎来了那样的结局,而我注定先于你一步陨落——
如果真的那一天到来,而你需要我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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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达利亚丢给摩拉克斯一只罐头。
二人早已登上前往璃月的船。深夜的海不再是浅水滩的亮,而是吞噬一切的黑。黑夜的海面让人心生寒意。那是将孩童的幻想都染满暗色的潮涌。
月光落在达达利亚的侧颜。他嘿咻一声坐到摩拉克斯的对面,手里握着一只沙丁鱼罐头——摩拉克斯低下头,看自己握着的是牛肉罐头。
“饭桌上没怎么吃吧?我也有点饿了,吃这个垫一垫。”达达利亚说着,一手起开罐头:“啊,真是,没想到活了千年的岩神居然会拿一副筷子捉弄人,害我在弟弟妹妹面前丢脸,真是太无聊了。”
摩拉克斯淡淡一笑,也起开自己的那份牛肉罐头:“是吗?多亏阁下记挂。至冬的海鲜宴至鲜至美,尤其那飞扬跋扈的极致一钓,足够让我终生难忘了。”
“哈,”达达利亚拿勺子插起一片鱼肉,送进嘴巴里,嘟嘟囔囔的,“刚当上执行官没多久,就被你莫名其妙地拐到璃月来,任谁都会不高兴的吧?只是做了一桌子你不爱吃的东西罢了,我还没往你盘子里撒图钉呢,感谢我吧。”
摩拉克斯闭目:“阁下倒不像是会使如此伎俩的人。”
“是啊,所以离开至冬本部也没什么。其他执行官那些莫名其妙的宏大计划,天大阴谋,我从来就没有兴趣,也不想掺和——”达达利亚叼着勺子,上下一动:“而且,璃月应该有很多值得挑战的对手吧?这样一想,也就没什么了。”
“原来阁下是为武斗而来。璃月向来卧虎藏龙,习武者亦是数不胜数。如此,只希望阁下在享受乐趣的同时,亦懂得收敛……”摩拉克斯淡笑,片刻,他睁开眼睛——
夜色暗淡,上古魔神的金色的眼眸微启,那光亮如至纯至亮的金色摩拉被人从黑暗中舀出,尖锐而明亮的一闪——
“懂得收敛——亦不要太过胡闹才好。”
他的右眼在与自己的左眼共鸣。
明目张胆的威胁。达达利亚忍住没有吞咽口水。
上古魔神的威压,烙在人类骨子里的,对魔神抗拒的本能——达达利亚忍住了。他的眼圈瞬间红了大半,并不是惧怕和胆怯,而是激动,狂喜,是武人看到值得一战的对手在明目张胆地威胁自己之后,那种不断高涨的,想要挑战对方,碾压对方,击溃对方的欲望——
达达利亚一舔嘴唇,皱眉笑道:
“是吗?那倒要看看……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到来,璃月的帝君有没有这个本事阻止我。”
达达利亚的笑容挂在脸上。那是绝对自信的笑容。自信且危险,张扬的笑容。夜的深海颠簸如摇篮,将他们囿于船舱之中,至黑至暗的幻梦里,来自深渊的青年同上古的神明静静对视。然而他们并非敌视彼此,也绝非要在此一战。二人只是在异常熟稔彼此的同时,仍旧坚守着内心最底线的东西——他的璃月,他的至冬。
只有这点,轮回千次不曾改变。他们都是心性至坚的人。
“鱼刺掉了。”摩拉克斯一指达达利亚的衣领。
“啊?呃,”达达利亚回过神,也像没发生过什么那样,手指拈起落在衣领上的酥软鱼刺,送进嘴里——堂堂至冬国执行官居然当着璃月岩神的面嗦起大拇指:“嗯唔,糟糕,这可是新衣服啊。到了璃月,麻烦岩神先生给我找家能洗衣服的地方,我这次走得急,没带上肥皂的。”
摩拉克斯环胸,皱眉:“至冬国的执行官阁下有那么多手下,随便让他们替你寻片皂角便是。何故让我?”